花雨(1 / 2)

兩人頃刻間換了三四十招,夏馝萩仍是占不了絲毫便宜,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丁緋,你可知花晏晉此刻就在小溪對岸?”她見丁緋置若罔聞,全神貫注於拚鬥中,於是又快速說道,“披香也在,你知道他們父女此刻正在做些什麼嗎?”

丁緋出招間隙間微微一滯,夏馝萩知道他並非當真無動於衷:“我想你該知道花晏晉恨披香入骨吧?”

丁緋接了夏馝萩一掌,因為分心,真氣轉得不是十分順暢,夏馝萩咯咯嬌笑:“你見識過魑祟術的厲害了?”丁緋再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殘滅心法立時反噬回他丹田,他身子一顫,真氣停滯,夏馝萩趁隙一劍刺中他的肩膀,鋒利的劍刃從他的肩胛一直拖到右臂上,劃破道一尺來長的血口。

“披香好歹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利用她,教他們父女相殘?你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居然如此毒辣!”殘滅心法最最忌諱練功者心緒不定,七情六欲若有太大的波動,必會引發體內美虞膏的毒性發作。世人常常說修練殘滅心法者無異是飲鴆止渴,自取滅亡,是以大多隻有宮裏的宦官太監,摒除了正常人該有的一切欲念後才能勉強修習。

夏馝萩美目中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我不妨再告訴你個秘密,披香其實並不是我的女兒……你知道她到底是誰麼?你猜得出麼?”她故意不說出來,卻一再的暗示,丁緋一邊與她打鬥,一邊分心思考,這對於殘滅心法講究的無我無欲,心無旁騖的境界正是最要不得的硬傷。

丁緋忽然身子一顫,噗地聲吐出一口鮮血,麵色慘然:“你……難道是……”

“哈哈……哈哈……”夏馝萩知道已成功的傷到了他,於是撤招退後,臉色淒迷而帶著瘋狂,“我的披香,我的披香……你們都不會知道,當年那個小披香,早就帶著莫大的冤屈從淩煙閣頂跳下去死了!”她掩麵悲痛的嗚咽,臉上沒有淚水,有的隻是深刻的痛,“就因為一隻要進獻給皇帝的千年青龍硯!那東西明明就是花拂玉那個小賤人給摔碎的,花晏晉也明知道是她做的,可是他就是不講理的偏袒她,維護她,把所有的罪名,所有的怒氣都轉嫁到我女兒的頭上。我可憐的小披香……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帶她回花溪山莊……”

丁緋當然知道那台青龍硯,那是皇上指明要的東西。那段時間皇上他特別忌諱花家的財勢,有意要花晏晉交出這個傳家寶以示忠心。花家若是不肯交出,必當招來滅族的禍端。當年就是因為青龍硯意外損毀,花晏晉想不出其他辦法彌補,情急之下打聽到皇上喜好男風,特別是清秀俊朗的少年,他才把丁緋當作禮物送進了宮。

當年的一招錯失鑄成丁緋今生今世難以磨滅的痛恨!

原來……原來那時為青龍硯,竟還陪上了披香幼小的一條性命!原來……那時死的竟不是拂玉!

“我可憐的女兒,她死得麵目全非,死得那麼淒慘……你說,我作為她的母親,能不為她報仇麼?這一切都怪花拂玉那個小賤人!花晏晉不是疼她麼?好,那我就把她帶走,等她長大了,讓這個他最最心愛的女兒回來殺了他!”夏馝萩幾乎陷入癲狂的回憶之中,眼睛裏閃著濃烈的殺意,“我把她倆的衣服對調了一下,這樣誰都認不出死的到底是誰了,我的女兒,可以風風光光的厚葬進他們花家的祖墳,而花拂玉那個賤人,就隻配到妓院去被無數醜陋的男人□……哈哈,哈,哈……”

丁緋打了個寒顫,這樣陰險的計謀,也隻有這個瘋女人才想得出來了。

“我用魑祟術控製那賤人,告訴她,讓她今晚到這裏來殺一個人!這種紅色的曼珠沙華能散發出一種微毒的花香,正好是魑祟術最好的媒子。在她把花晏晉殺死之前,她是醒不過來的!”

丁緋胸口刺痛,險些大叫起來。這的確是最最卑鄙的計劃,等到花晏晉被拂玉殺死後,拂玉恢複了所有的記憶,意識到自己的真正身份,發現自己殺了親生父親……拂玉如果沒有當場瘋掉,也會立即羞愧自刎。

“你、好卑鄙、好毒辣的手段!”

夏馝萩冷笑:“彼此彼此而已,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呢?我不信你現在能坐上總管太監這個職位,手上就沒沾過半點血腥!”

丁緋身子一顫,如遭電亟,腦子猛然跳出阿柯的影子,隱約間似乎還聽見自己曾對拂玉說過的那句話在不斷的回響——我從不殺人!

宮廷內爾虞我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勾心鬥角生活,若是想好好活下去,怎能不懂得算計與謀略?他的確是沒有親手殺過一人,但是間接死在他手下的人還少麼?那個阿柯,不就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被人推到井裏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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