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輪近乎將自己淹沒的海浪翻湧而來之時,盛晏輕輕彎了彎眼,自破碎氣息間又輕聲講出仿佛塵埃落定般的一句——
“小狗…我也是你的。”
盛晏講這句話的語氣分明很輕,可其中透出的意味,卻又沉得如同一記驚雷,重重砸向顧執奕後脊。
砸得顧執奕肩背都如同過了電般重重一顫。
他在最為緊要的那個瞬間驟然頓住身形,連帶眼眸都隨之顫了一顫,眸底滿溢開難以置信的光。
好半晌,才在盛晏長腿的催促下堪堪回神…
“哥哥…”顧執奕終於開口,嗓音喑啞到了極點,他喃喃自語般問,“哥哥剛剛說什麼?”
這句話出口,顧執奕反而略微找回了兩分淺薄神智,本以為不會再等到盛晏回答——
畢竟依盛晏的性格,大概隻會揶揄問出句“你猜?”,亦或故意講出“沒聽清就算了”這樣的話。
總之不會輕易再給他痛快。
可這一次,卻出乎了顧執奕的意料——
盛晏沒有再要他猜,也沒有說“沒聽清就算了”,反而格外好脾氣般,格外從善如流,把剛剛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小狗,我也是你的。”
甚至比剛剛講得更字音清晰。
顧執奕的心髒在這個瞬間又陡然劇烈震顫起來,那跳動頻率甚至讓他下意識緊抿起了唇,好像生怕一張口,整顆心就會從嘴裏飛出來一樣。
而與此同時,自心底流向四肢百骸的沸騰血液,又都在這個瞬間激湧向同一個位置…
顧執奕再難壓住自唇縫間溢出的一聲悶哼,仿佛連指尖都克製不住輕顫起來。
他的靈魂與身體,更從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這一刻更為統一——
得到了最為一致的,高度滿足。
……
盛晏也同樣如此。
空氣中充滿隱晦而旖旎的氣息,談不上好聞,卻能清晰昭示著兩人剛剛做了什麼。
亦清晰提醒著盛晏,此時此刻,他的身心都與顧執奕完全同頻。
又過了片刻,盛晏才率先開口輕笑起來:“還不快過來給我解開,是真想這樣銬我一晚上嗎?”
他嗓音還有些發啞,氣息亦明顯有些不足。
邊這麼問,盛晏邊又輕輕動了動手腕,以提醒顧執奕。
顧執奕終於倏然回了神。
他立刻上前來,拿起床頭櫃上的鑰匙,打開了束縛盛晏的黑色手銬——
毫不出意外,盛晏兩隻手腕上都已經被磨出了兩道鮮明紅痕。
許是盛晏肌膚原本太白的緣故,讓這兩道紅痕格外顯眼,近乎灼目。
顧執奕目光落過去片刻,又倏然移開。
“哥哥,是我剛剛做太凶了…”他又忽然低聲開口想要道歉,“對…”
可“對不起”三個字沒能出口,唇瓣上就忽然多出一根修長手指——
盛晏指腹在顧執奕唇瓣上輕輕一壓,那是個很明顯阻止的動作。
“噓,”他轉而輕聲道,“不準道歉,是我願意的,我允許你這麼對我。”
顧執奕頓時略微瞪大了眼眸——
似是格外後知後覺,他好像終於在這一刻,才終於隱約品出這一晚,盛晏真正在對他表達什麼。
而不等他問出什麼來確認,盛晏就給了他更為直白的答案——
“就是你想的那樣,小顧,我前麵就已經說了,我也是你的,這句話並不僅僅是在調情。”
盛晏其實並不常打直球,他更習慣像釣魚一樣放出一個誘餌,以讓顧執奕自己咬鉤。
可這一次,他卻罕見放棄了這樣的做法,反而如同剖白一般,把每一句都講得足夠清晰明了,不再給顧執奕任何曲解誤會的可能——
“我今天沒去派對,不是因為臨時有事去不成,是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要去,讓你吃醋不開心的事情,同樣也不會讓我開心。”
“我不介意把你介紹給我身邊每個認識的人,也不介意讓你完全參與進我的生活圈裏。”
“我不介意向你對我時刻報備一樣,也對你時刻報備,這並不會讓我覺得煩,相反,其實我也很樂在其中。”
“我一直說要你對我完全坦誠,事實上雖然我沒有說,但我也同樣會做到對你完全坦誠。”
講到這裏,盛晏略微頓了一頓。
迎上顧執奕格外驚訝,卻又根本不自知越來越明亮的眼眸,盛晏唇角挑得愈高。
他終於能自如抬起手,覆上顧執奕後頸,將顧執奕整個人都更壓向自己。
在顧執奕眉心落下輕柔一吻,盛晏複才繼續道:“所以我說,我也是你的,就是想告訴你,在你我之間的關係裏,你完全享有同我一樣的權利。”
“小顧,”稍一停頓,盛晏眸光與語氣亦都磨得更為輕緩,甚至透出些許在他身上很少見的溫柔,他輕聲做收束道,“兩個人談戀愛需要互相體諒,但絕不需要一個人的委曲求全。”
顧執奕是真被盛晏這一番話砸懵了圈,好像一個早已饑餓透頂的旅人絕望走在路上,卻忽然從天而降一個巨大的餡餅。
他近乎被砸得眼冒金星,卻又欣喜若狂。
心跳聲過於鼓噪,一聲聲震得耳膜都在發昏。
在頭腦都近乎空白的嗡鳴間,顧執奕終於敏銳捕捉到了三個最為重要的字——
“談戀愛。”
“等一下,”顧執奕近乎是從喉嚨間壓出的字音,連聲線都在輕微發顫,“哥哥剛剛是說了談戀愛嗎?是說我們談戀愛嗎?所以哥哥…讓我轉正了?”
最後“讓我轉正了”五個字,顧執奕問得又低又輕,好像根本就不敢相信。
他此時看起來是真的和往日裏對待外人的高冷模樣大相徑庭——
甚至極其罕見透出兩分獨屬於年輕人的傻氣。
戳得盛晏心尖都酸軟成了一片。
他本還想再揶揄兩句,可對上此時傻得可愛的顧執奕,盛晏又實在心軟,於是最後,他也隻是無奈輕笑了一聲,勾了勾手指對顧執奕道:“給你個新稱呼好不好?男朋友。”
……
後來一整晚,盛晏都因為給顧執奕的這個新稱呼,被折騰得很慘。
顧執奕甚至無師自通般學會了使壞——
總在緊要時刻請求盛晏:“哥哥再叫我一聲好不好?叫我那三個字。”
盛晏故意閉口不言,顧執奕就凶狠得過分。
可等盛晏真的受不住叫出口了,依然會惹得顧執奕凶狠過分…
再後來,盛晏實在受不住了,不得不使出“殺手鐧”來威脅:“不準再來,不然…不然我就撤回給你的新稱呼,呼…讓你重新,嘶…重新滾回試用期去。”
這話確實有奇效,能讓顧狼王一秒變回顧小狗。
這一晚很長,直至遠方天空都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顧執奕才終於抱著被他清理幹淨的,已經撐不住熟睡過去的盛晏,如同抱著什麼絕世珍寶那般,也心滿意足閉上了眼睛-
兩人無比自然而又迅速進入了熱戀期——
顧執奕在南城的工作又持續了兩天,盛晏也依然需要線上辦公,隻是換了地點,從酒店房間換去了顧執奕在南城分部的辦公室裏。
兩人一日三餐都一起吃,顧執奕沒應酬時就他們兩個人吃,有應酬時盛晏也會同去,坦然自若應對桌上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兩天之後,顧執奕終於暫時忙完了這次工作,得了空閑和盛晏一起閑逛一天,他們就像所有小情侶旅遊一樣,吃本地小吃,在標誌景點打卡拍照,隻不過盛晏給顧執奕拍得每張都像能直接去做雜誌封麵,而顧執奕給盛晏拍的…隻能說依靠盛晏完美的臉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