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1 / 2)

頭頂是湛藍的天空,四周是寂靜的叢林,蕭然的心,孤單中帶著一絲惆悵。

枯塚裏麵,躺著一位老婆婆。她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三年前,婆婆離開了他。在這人跡罕至的荒林中,他已經獨自守候了三年。

婆婆陪伴了蕭然12年。在這12年中,婆婆一直帶著蕭然住在這片從未有人踏足過的深山老林之中。她教他讀書識字、做人的道理還有修行。12年後,蕭然慢慢長大。然而,婆婆卻因為舊傷一直沒有治愈的緣故,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死,對於婆婆來說,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死後,便隻剩下蕭然一個人。

蕭然還太小,她不放心。但她已沒有辦法,生命將逝,非人力可以挽回。她隻能在彌留之際,輕輕地拉住蕭然的手,將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鄭重地交到他的手中,無限愛憐地向他說道:“少爺,這塊玉佩是你父母生前給你的,你拿著,記得一定要貼身收好。等我過世之後,你先不要急著下山。這個世上,人心險惡,福禍難料,你從小生活在這荒山之中,很容易受人欺騙。在沒有自保的能力之前,你千萬不要出去。我給你的那枚玉簡,你要努力修習,等到三年以後,你15歲時,才能離開這裏。知道嗎?”

蕭然緊緊地握著婆婆的手,連連點頭,眼淚有如兩條小溪般流過臉頰。

婆婆一直叫他少爺,說她是他家的奴仆。但蕭然從來沒有把她當奴仆看待。在他眼裏,婆婆就是婆婆,是他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沒有人比她對他更好。

婆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眼皮卻越來越重,雙手漸漸無力。她強撐著,繼續說道:“記住出去後不要相信任何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你的父親叫蕭秦,母親叫洛星,他們都是被奸人所害。如果有一天,你足夠強大了,記得給他們報仇。人世喧囂,紅塵如夢,如果你累了,厭倦了,可以再回到這裏來看婆婆……”

婆婆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後麵徹底聽不見。婆婆走了,蕭然抱著她哭了整整三天。眼睛哭腫了,眼淚也哭幹了,但婆婆再沒有醒來。

婆婆走後,蕭然一個人在深山之中,采山果為食,取泉水為飲,每日修行婆婆留給他的那枚玉簡,轉眼三年即過。三年時間,蕭然已經從一個12歲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接近一米七的稚嫩少年。晨曦中,山風微涼,朝陽斜照,蕭然默默地佇立在婆婆的墓前,許久無語。

如果你不曾失去過至親之人,你不會知道什麼叫難以言喻的悲傷。

三年時間已過,遵照婆婆的遺囑,蕭然可以下山了。

自打出生以來,蕭然就在這山林裏生活。外麵的世界他從未見識過,隻是在書上和婆婆的故事中有過一點模糊的了解。蕭然想出去,一直都想。

他是人,而不是生活在森林中的野獸。這很正常。

然而就在他打算要離去的這一刻,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絲茫然,一絲淡淡的惆悵。

轉過頭,望向右邊不遠處竹林的盡頭。那裏,有一個美貌的少女會不時過來看他。她的後麵拖著一條漂亮的白色尾巴。

她是一隻狐狸精,同時也是他的朋友。

森林中沒有人和獸的區別,15年的避世生活,早已將蕭然與整個森林融為一體。自他懂事開始,除了婆婆,他再沒有見過別的人類。所以,他與森林中許多小動物成了朋友。

不過,和他關係最好的還是那隻小狐狸。

他和小狐狸是很小時在竹林中偶然相遇的。那時她還不能幻化成人形,而且左腳受了傷。

蕭然利用婆婆教給他的方法給小狐狸治了傷,從此,小狐狸把蕭然當成了朋友,時不時就從竹林的那一端跑來看他。

就在不久之前,小狐狸當著他的麵,幻化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白色的裙子,烏黑的秀發。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如天上仙子,似山中精靈。更有趣的是,她的背後還拖著一條長長的狐狸尾巴。

小狐狸說,她現在道行還不夠,不能完全幻化成人,必須等到下次她再突破時才能徹底去掉後麵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