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談經論道鄙扶桑(1 / 3)

“一妖來始,界轉鴉杈,祭神青腦,禍小馬念,師五除掃,幡齋解果,過鼠還魂。”

妖精隨口叨念,一邊將我扶起來,似笑非笑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掃來掃去,我惱羞成怒,卻又跟不上節奏無法及時的瞪妖精一眼。心中哀歎著,卻被蒼涼古拙的咒語吸引了注意力,依稀記得在老媽的一本手抄裏麵讀到過,於是接著這段咒語念下去:

“——化己,庇!乃尼山艾友所。草米並刈,乞少子左互。學耒,弢雨水,兒糾叔兵朱。”(注1)

無意識的言語,雖然突破了這副身軀的障礙,卻並沒有引發什麼異象。於是我很是突然、很是脫線和無解的想到:

如果隻有無意識的言行才能突破這副身軀的桎梏,而不能主動的驅使肢體和口舌,那又有什麼意義?如果為了能讓思想和行為同步,或者讓思想能夠指導行為,就得放棄有意識而成為一具行屍走肉,那樣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如果沒有了主動的意識,思想還會不會存在呢?

我正想就著這條思路進行一番哲學思辯和自我剖析,卻被妖精一把提起來,我抬眼一看,已經和妖精眼對眼麵對麵了,我又一次的脫線的想:如果妖精的臉上有麻子或者痘痘,這個距離可以很清晰的觀察到,因為妖精臉上淡淡的皮膚紋路我已經看得十分的清晰。

妖精大約是把手抖了幾下,我眼中的世界和妖精的麵孔也隨之搖晃起來,這時我才發現我是被妖精抓住了衣領舉起來的,並且現在已經高高的舉過了她的頭頂,我的鼻息落在妖精的額頭和鼻梁,妖精的劉海便隨著我的鼻息輕輕的顫動。

隨即我就發現所謂的妖精的手抖動了幾下,其實隻是我下意識的掙紮,我突然覺得有些習慣性的丟人,想抬手扒拉一下,卻一如既往的遲鈍。妖精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將我放下來,這下回到了剛才和妖精對視的水平位置上了,本來我覺得10公分之內無論看什麼自然生成東西,都能看到粗糙和野性的一麵,但是妖精的麵容顛覆了我這想法——自然也能生出極度的精致和細膩,更能讓美豔魅惑和清純呆萌渾然一體。那雙眸子猶如一泓深不見底的空穀幽潭,又如無盡的長夜裏的浩瀚星空,讓人沉湎其中再不願醒來和離開。

於是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

很滑。我還想再摸一下。於是我就從無意識的境界中驚醒過來了。怎麼就醒了呢?我去你嗎的驚醒!

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真的,我老爹老媽可以給我作證。

“手感如何?”妖精輕言細語的問道,我正想解釋一番,意料中的陰雲便已經到來:“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做成蓮花豬手拿來下酒?!”轉過頭,對我還沒來得急看到的兩個人雷霆怒喝:“看什麼看?!跪著回話,不然打臉到死!”

我又一次的進入了下意識,喃喃的回答妖精並不是問題的問句:“很滑!”

然後腳掌落地了,妖精沒再看我,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根樹枝,用淡淡的揶揄口氣說:“行啊,會思考了?別走神了,先打蒼蠅。”我眼尖,瞬間發現這根樹枝就是先前妖精摘下來給王公子的那根,已經很是揍了幾個人了的,不由得開口讚到:“真會過日子!一根樹枝都這麼能節儉!”

至於那倆念叨惡毒的東瀛咒語的人,我已經懶得理睬了,妖精讓人‘跪下回話才不打臉’的強大邏輯,已經讓我失去了計較的興致。

這時我才發現妖精剛才是站在一塊石頭上麵的,這樣舉起我來的時候,才會讓我錯以為妖精的身高忽然增加了,以至於能在舉起我之後還能讓我與之平視。

這是一個很沒麵子的發現。

按照比較中肯的說法來描述現在的場景的話,我是一個略有些癡肥的四十一歲的中年男子,在南國邊陲的一個月朗星稀、清風盈懷的夜晚,喝了幾杯老酒之後,被個漂亮得沒有道理的女人——好吧,單手提起來舉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