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衣鼓起勇氣推開房門的刹那,房間裏空無一人。床鋪上的被子早已疊得整整齊齊,好比房間裏主人的心情。桌上有一份書信,藍衣不假思索拿起並打開看了起來。
“藍衣姐姐,當你看到這份信的時候,小瀅可能已經離開了。正如當初和赫煜來時一樣,身無一物,離開的時候回首過往,發現自己同樣無物可以帶走。甚至感覺連回憶都不是屬於自己。很可笑吧!藍衣姐姐,小瀅也覺得十分可笑,長久以來堅持的東西,突然崩塌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小瀅以前不明白,現在如願終於嚐了一回。原來那滋味刻骨銘心,是那麼的痛,痛徹心扉。就像一種病,根深蒂固難以痊愈。”
藍衣的眼眶酸澀,能想象到姝瀅寫這封信時的表情。她頓了頓,繼續看了下去。
“謝謝你,藍衣姐姐,長久以來對小瀅的照顧和支持。小瀅無以為報,隻能在心中默默的祈求和祝福藍衣姐姐你好人有好報,有一天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至於小瀅會去哪裏,藍衣姐姐不用擔心,小瀅一定會好好活著,一個人去完成很久以前想要完成的事情。再見了,藍衣姐姐,望自珍重!”
藍衣折好信放入袖中,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珠。有多久,自己沒有這般感傷和難過了。小瀅妹妹,姐姐也願你可以找回從前的天真和歡樂。你絕口不提二殿下,是二殿下傷你太深了吧!
感情有時候真的讓藍衣看不懂,也猜不透。她最後想了想,覺得還是把信交給了赫煜。
赫煜接過信的時候,沒有表情,很平常的樣子。藍衣看得出他故作輕鬆的背後,所隱含的痛苦和傷心。藍衣看著他步伐沉重的走進內殿,心中暗暗歎息,二殿下你這又是何苦呢,錯過了最愛,以後你還能否有機會重遇?
赫煜回到殿內,默默看完信中的內容,上麵沒有關於他的隻言片語。他輕輕把信放入了懷裏,沒有任何表情和言語,隻是拿起桌上的酒一杯又一杯的送進肚裏。
自那天起,他幾日不眠不休,處理和安排妖族的事務,以此來麻痹內心傳來的痛。
臨出發的前一夜,赫煜來到妖王的身邊。他緩緩的坐下,替妖王蓋好被子,望了眼麵前偌大而空蕩的殿宇。夜風寒涼吹得落地的簾子沙沙的響。獨留一隻燭火在夜風中搖搖擺動,微弱的撐起了滿室的光亮。
也不知道小樂有沒有找到姝瀅。如果有小樂在姝瀅的身旁,小樂性子活潑,至少可以減輕和緩解她的悲傷,使她少一些孤獨和痛苦。想到此,赫煜的心微微抽痛,額間不知道何時猶如辰軒師叔當初,添染上不少風霜。
他舉步到窗前,一個個放下了窗。沒了寒風的繚繞,燭火停止飄搖,光線亮了一亮。他依著床坐在塌下,扭頭掃了一眼床榻之上,妖王閉目不醒的睡顏,回過頭喃喃說道:“大哥,現在的妖族外有強敵,內有動蕩,弟弟感到快要支撐不下去了。你快醒來吧!明日弟弟便要出發去做一件事,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所以妖族不能沒有你。算是弟弟求求你了,你快醒醒吧!”說道後麵,赫煜背對著床沿,屈著身板手撐住頭,聲音因著哽咽而沙啞。
身後,床榻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妖王的手慢慢的抬起,想要撫向赫煜的背,作一番安慰。而當赫煜重新回過頭時,身後一片安寧,沒有變化。
“這一別,不知道是生是死。大哥,妖族以後唯有靠你來守護。弟弟我走了。”赫煜最後重重凝視了妖王一眼,大步跨出了殿門。這些時日,但凡他能想到的,他已經盡力安排和布置了。由於時間來不及,他暗中培養的魅影,他臨走之際交給了藍衣。他叮嚀藍衣,倘若族內在他走後,發生叛亂,這一支魅影足夠她用來撤退和拖延一些時間。
藍衣本不答應,要陪赫煜一起。赫煜卻無比深重的告訴她,在妖族除了他祖母,他隻相信藍衣。所以她必須留下,第一看護妖族,第二代他照顧他的祖母和妖王。
其實早在探望大哥之前,幾日不曾再踏入偏殿的赫煜這一天晚飯時刻,讓下麵特意做了一大桌的好菜,送進了偏殿。他像什麼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出現在雪蓧麵前。
雪蓧喜出望外,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赫煜孝順的拉著雪蓧的手,讓雪蓧坐下,等待各種菜係接踵而至鋪滿一桌,示意他們退下後,笑容朗朗道:“祖母,孫兒今日本打算親自下廚做上幾道與祖母共享,奈何孫兒的廚藝著實不堪,上不得台麵,隻好讓旁人代勞了,望祖母體諒。”
“煜兒能過來陪陪祖母,祖母已經很滿足,很開心了,是不是你做的,祖母根本不在意。”雪蓧心情大好,激動的說道。自那天和煜兒鬧的不愉快後,煜兒多日不見,她生怕煜兒生了她的氣。如今煜兒能當做什麼都沒有,專程抽空陪她進食,她已是感動,很知足了。哪裏還敢言其它,連同文茵,雪蓧還故意吩咐如果見到赫煜,讓其暫時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