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赫煜來到一麵石室前,停了下來。麵前這個石室有些不同於其它石室,大門整麵牆壁用不知什麼材質,堅硬無比,做成的網狀牢門,並沒有像剛開始的那些牢室全麵封閉,隻留一個窗口與狹小的鐵門。
他清清楚楚的看見裏麵躺著一隻通身火紅如陽,毛發晶瑩雪亮的小狐狸。它卷縮著身子,緊閉著雙眼,小小的尾端細細數去,分出二條長長的、火絨絨的尾巴,在睡夢中時爾俏皮的輕輕擺動。小小的樣子,睡意酣甜。
傳聞火狐多為赤褐色,藏於深山苦林之中。因天具靈性,故而常常比之其他異類更具有修行天賦。往往通過毛發的純正與尾端數目判定和代表修行的高低。聽聞最高者更有千年九尾靈狐,世間難尋。萬物始於平衡,但也由於這點,每當這樣的靈物快化形的時候,它們都必須經過痛苦的雷劫。
二尾開竅,三尾化形。雷劫定生死。每每度過的便飛升到另一個境界。相反,未能避過的,死在當場也不計少數。這也是為何這些修行天賦、常常超越人類的異類種族始終基於世間少數與低層,無法大跨度的繁榮。
在這冰冷灰暗的石牢裏,它安靜而滿足的躺在那裏。赫煜靠近牢門,第一次,有種想去撫摸它的衝動。
像感受到了什麼,小火狐可愛的大耳動了動,睡眼朦朧的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明亮而澄淨猶如新生幼兒純真的眼睛。它好奇的張望著這個生得紅發黑瞳,身上散發著淡淡妖族高貴氣息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使人害怕被傳染,唯恐逃之不及的地方,道:“大哥哥,你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啊!你是藍衣姐姐派來的麼?”
赫煜沒有回答,“我是誰?是啊...我又是誰呢?”他喃喃著,突然自嘲自地笑了。是曾經那個在落雁峰上發誓要斬妖除魔,捍衛正義的人?還是現在這個滿頭深紅暗發,怨恨滿腔的妖人?嗬嗬,那個才是真正的我?我又是那一個呢?
“啊?大哥哥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小火狐湊到赫煜身前,隔著網一樣交叉的鐵牢,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快樂的搖晃著。“怎麼和小火狐一樣呢,小火狐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叫什麼。”
“是嗎。沒想到在這裏,在這個我曾經想都不曾想過的地方,還有你,一隻小火狐和我一樣,都不知道自己誰。”赫煜木然笑了。隻有他知道他此刻說這句話對他自己真正的意思。
小火狐見赫煜原本朗朗雙目不自覺間蒙上一層說不出的淒涼,忽然靠前,伸出前爪扯動赫煜的衣角,安慰道:“大哥哥,你不要難過,小火狐相信大哥哥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就像小火狐從來沒有見過娘親一樣。”
它是在安慰我嗎?嗬嗬,他何曾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受到一隻小小狐狸的安慰。以前的他麵對這樣的小小妖物隻會毫不留情的揮出劍,現在的他隻是好笑又可悲地看了它一眼,看著小火狐小小爪子扯動他的衣角,背靠著牢門滑坐在地。是這世界變了嗎?還是這世界本就如此而已。
他已經懶得再去想,也沒了力氣。仿佛正逐漸墮入一個無底的黑暗深淵,他放任著,沉淪著,看不見一絲光亮。
“雖然族人替我取名,叫我小樂,但是我討厭這個名字,我才不要叫它。我要等見到娘親以後,用娘親親自給我取的名字。”它眼裏光亮閃爍,高興的說著,在牢室裏歡快的奔跑起來。“而且我馬上就能見到我娘親了。藍衣姐姐對我說,隻要我好好聽話、養病,她就帶娘親來見我,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