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叫我喊他：黑蛋兒，黑蛋兒！”老女人對著隔壁的屋子喊道。
“來了——”隔壁的小屋裏窸窸窣窣地響著：“娘， 啥事兒？”
黑蛋兒披著衣服來到了母親住的小屋：“啥事兒，這半夜三更的？”
“天都快明了還半夜三更？你快來看看，這個女人你中意不？”老女人對兒子說。
黑蛋兒走到俊雅的跟前看了看：“娘，人家要是醒來不願意咋辦？那咱不雞飛蛋打了？”
“傻黑蛋兒呀，怪不得你說不來媳婦，你就沒長一點心眼兒？等她醒來生米已做成熟飯，她無非哭兩天，慢慢就好了。你待她好點兒，哄哄她，這姑娘們兒，都一個天性兒。後溝我帶來那倆不是過的很好嗎？剛來時不也是尋死覓活的？”胖女人笑著說。
“我怕，要是醒著還能問問人家願意不願意。”
“就憑你家這條件還想叫人家願意？兩間破瓦房，屋裏精打光，連個暖和一點的被子都沒有，哪個姑娘肯嫁你呀？這個你要是不願意，我們還帶走哩，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胖女人的嘴很厲害。
“他嬸兒呀，慢慢說，慢慢說，別和娃子一樣見識。”老女人討好地對胖女人說。
“快去借錢吧，我們還得走哩。”胖女人很生氣。
“娘，你一共準備了多少錢？”
“連借的，正好兩千。”
“後溝人家狗蛋買的媳婦才花了一千五呢！”
“那是啥時候？這是啥時候？現在都漲價了。”
“漲價？這半夜三更的，我上哪兒借錢？再說，這村裏的人都窮的叮當響，向誰借去？能借的都已經借過了。”
“我看這樣吧，”戴墨鏡的男人蹲在地上一直沒開口的他終於發了話：“錢，實在沒有就拿兩千吧，這回我當一回兒家！等一會兒天明就走不脫了！快點！”
“快拿錢吧，算是便宜你們了。”胖女人說。
老女人看了看兒子，就從箱底拿出一個紅布包，紅布包的口被細繩搐著，她哆嗦著手半天才打開：“這是我一輩子才攢下的錢，年輕時喂豬、刨藥材積攢了二十年才攢了一千五，又借了五百，一共是兩千，你們都拿去吧。”
老女人把錢倒在桌子上，裏麵有拾元的麵值，還有五元的、硬幣都有。
戴墨鏡的男人開始數錢……
“不數了，不數了，天快亮了，我們走吧。”胖女人把錢摟在一起，裝進她身上的一個挎包裏，趁著夜色，溜出了老女人的家……
巧萍的家鄉。
原野上，油菜花在迎風開放，巧萍挎個籃子在花叢中行走……
遠遠地，一位解放軍向著她走來……
近了，近了，原來是吳剛，他微笑著……
巧萍扔掉籃子，飛奔過去……
吳剛也迎著她，張開了雙臂……
“吳剛哥—— ”
“巧萍妹—— ”
聲音在原野上飄蕩……
“娘，她醒了，她醒了，她在喊哥哩……”
巧萍先是聽到一個男人驚喜的聲音，她以為真的是吳剛，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陌生的男人的臉，她警覺地坐了起來：“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