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化組的維克多警探!就是那個以非凡的洞察力逐漸解開此案謎團的維克多!那個僅用24小時便找出三名黃信封持有者的維克多!那個發現拉斯科老頭、抓住多特雷男爵並逼得他走投無路而自盡、識破菲利克斯·德瓦爾詭計的維克多!就是他化裝成秘魯人馬爾戈·阿維斯多……
布萊薩克還是經受住了這沉重的一擊,麵不改色、心不跳。他聽憑維克多放下話筒,想了片刻,也從身上拔出了手槍。
亞曆山大猜到了他的意圖,大驚失色地撲到他身上:“不,不!不能這樣!”
他收回手槍,低聲對維克多說:“你做得對。不過結果會是一樣的。”
維克多對他嗤之以鼻:“什麼結果,布萊薩克?”
“我們搏鬥的結果。”
“結果早就安排好了。”維克多看看表說,“兩點半,我想40分鍾以後,我的上司,就是刑警處處長戈蒂埃先生就會帶著幾名得力幹將趕到,活捉魯賓。”
“對,但這段時間呢,好細?”
布萊薩克拉開架勢,雙腿站定,雙臂交叉在壯實的胸前,個子比維克多高出一截,雄赳赳、氣昂昂地審視著滿臉皺紋、兩肩塌陷的老警探。
“這段時間嘛,”維克多說,“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地呆著,我的好魯賓。不錯,維克多竟敢和魯賓較量,這讓你感到好笑。現在隻有我這樣一個對手,你的心安定了下來。隻要動一下手指頭,事情就結束了。別自欺欺人了!今天比的不是肌肉,不是二頭肌,而是大腦。而這一方麵,魯賓,這三周以來你是一個弱智!笨不可言!怎麼,難道這位就是讓我忐忑不安的大盜魯賓嗎?!那個不可戰勝的魯賓嗎?!魯賓,我在想是不是運氣一直對你特別垂青,是不是你的業績和大名,僅僅是因為你從未遇到過一名像樣的對手,像我這樣的對手!”
維克多拍著胸脯,大聲重複著:
“像我這樣的對手!像我這樣的!”
安托尼·布萊薩克點點頭:“警棍,你確實幹得十分漂亮。你對亞曆山大那一套,確實是一流水平……你偷了她的發夾,偷了窩主的手鐲,這都很精彩!還有劍橋旅館的亂中取勝,對我們拔刀相助!真見鬼,我怎麼會相信你這樣一個混蛋?”
布萊薩克手裏拿著表不停地看著。
維克多嘲笑地說:“你發抖了,魯賓!”
“我?”
“對,你!你現在還硬充好漢!但過一會兒被活捉時不知道你將是什麼熊樣!”
維克多大笑起來:“是的!瞧你剛才嚇成了什麼樣子!這正是我想看到的,就是想看到你的膽量還沒有一個女人大!而你就不失時機地在你瞧不起的亞曆山大麵前露出了懦夫的本性!哼!梯子不見了?可它就在一米以外,我跨過窗台進屋時順手將它推到了一邊。啊!你早就頂不住勁了!在我打電話時你沒有動手就是證明,現在還沒有動手,說到底,你想拋棄那1000萬從門那裏溜走。”
他跺了一下腳,吼道:“來呀,懦夫!看,你的情人正注視著你呢!有點軟了?來呀,哪怕一個字!一個動作!”
布萊薩克紋絲不動。維克多的冷嘲熱諷似乎與他不相幹,他好像根本就沒聽到。他將目光轉向亞曆山大,見她站在那裏眼睛熱辣辣地盯著維克多。
布萊薩克又看了一下表。
“還有25分鍾,”他從牙縫裏說,“比我需要的時間多得多。”
“是多得多,”維克多說,“一分鍾下樓,一分鍾和同夥們跑出旅館。:
“我還需要一分鍾。”布萊薩克說。
“幹什麼呢?”
“用來教訓你。”
“見鬼!打一頓屁股嗎?”
“不,而是像你說的當著我情人的麵結結實實揍你一頓。警察來了將看到你被捆在這裏,東一條傷疤,西一道血痕……”
“並且把你的名片塞在我的喉嚨裏。”
“一點不錯,亞森·魯賓的名片,應該遵守傳統。亞曆山大,請把門打開。”
亞曆山大沒動。她是不是過於激動了?
布萊薩克向門口跑去,馬上聽到他罵了一聲:“見他娘的大頭鬼,鎖上了!”
“怎麼!”維克多開玩笑地問,“你沒注意到我鎖上了門嗎?”
“給我鑰匙!”
“有兩把鑰匙,這扇門和過道那扇門。”
“兩把都給我!”
“這太便宜了。讓你跑下樓梯,跑出旅館,像一個安分市民回家那樣逃走嗎?不行。應該讓你知道在你和出口之間有一道意誌屏障,就是風化組維克多的意誌。冒險正如我預想、安排的一樣結束。你和我隻能有一個贏。要麼是維克多,要麼是魯賓。年輕有為的魯賓帶著三名膽大的朋友,身上別著手槍、匕首,偕同情人,而老維克多則是孤身一人,兩手空空。這場戰鬥勝負的證人、這場決鬥輸贏的裁判,便是我們美麗的公主亞曆山大。”
布萊薩克臉上帶著殺氣,一步步向維克多逼進。
維克多腳步一動不動。不需要再說什麼了。時間很緊迫。在警察趕到之前,必須將老維克多打翻在地、嚴懲不貸,然後從他身上拿回鑰匙。
布萊薩克又逼進兩步。
維克多大笑起來:“動手吧!不要同情我頭上的白發!來吧,鼓足勇氣!”
布萊薩克又上前一步,突然撲到對手身上,用全身重量一下子將他壓倒在地上。兩人馬上扭在一起,在地板上翻滾起來。決鬥一下變得激烈了。維克多想抽出身,但布萊薩克似乎死死地抱著他。
亞曆山大驚恐萬分地看著眼前的場麵,但什麼也沒做,似乎不願幹涉他們的較量。誰勝誰負對她是不是無所謂呢?她隻是好像在急不可耐地等著結果。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盡管布萊薩克年輕力壯、膀闊腰圓,維克多歲數不饒人,但最後還是維克多第一個站了起來。他甚至連氣都沒喘一下。他一反常態地笑容可掬,就像馬戲演員將對手“打趴下”以後那樣向觀眾做了幾個討彩的動作。
另一位則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樣。
年輕女人臉上露出對這樣的結果驚訝無比的表情。很明顯她沒料到安托尼·布萊薩克會輸。
“別擔心,”維克多一邊說一邊搜著布萊薩克的口袋,從中掏出手槍和匕首。“這是我的絕招,沒人躲得過,拳頭不需要揮舞,隻要平直出擊,直搗胸口上。不要緊的,隻是很疼,會讓你難受一個小時,可憐的魯賓……”
但她並沒擔心。她已拿定了主意,現在隻想著將要發生的事和這個又一次使她手足無措、令人吃驚的人想幹什麼:“你怎麼處理他?”
“怎麼處理?交給警察呀。一刻鍾後他就要戴上手銬。”
“別這樣做,放他走吧。”
“不行。”
“我求你了。”
“你替地上這個人求我,你自己呢?”
“我自己沒有任何要求,隨便你怎麼樣。”
她講這話時異常平靜,而剛才她還被眼前的危險嚇得發抖。她平靜的眼睛中有一種挑戰、甚至傲慢的光亮。
他走近她,低聲說:“隨便我怎麼樣嗎?那好,你走吧,一分鍾也不要耽擱。”
“不。”
“我的上司一到,我就管不了你了。還是走吧。”
“不。你所有的行為證明你總是自行其事,和警方各走各的路,甚至對著幹,隻要你願意。既然你讓我逃走,那就放了安托尼·布萊薩克。不然我就留在此地。”
維克多生氣了:“那麼你是愛他了?”
“問題不在這裏。放了他吧。”
“不,不。”
“那我就留在這裏。”
“那好,隨你的便!”他怒氣衝衝地叫著說,“但世界上沒有什麼力量可以讓我放了此人。你聽到了嗎?一個月來我一直在為此努力!我全部的生活都是為了這個目標,逮捕他!揭開他的麵具!是恨他嗎?可能是,但主要是一種極度的蔑視。”
“蔑視?為什麼?”
“為什麼?既然你從沒有察覺到事實的真相,那我就告訴你吧。”
布萊薩克臉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又一屁股坐下。看得出來他已承認了自己的失敗,隻想著如何逃走。
維克多伸出雙手捧著年輕女人的腦袋,晃動著,以命令般的語氣說:“不要看我,不要用好奇的目光詢問我,不應該看著我,應該看著他,這個你所愛的、或者說愛他傳奇經曆的、無所畏懼和智慧無窮的男人。但你好好看看他,不要移開目光!看著他,承認說他讓你失望了。你所期待的遠非如此,不是嗎?一個叫魯賓的男人,應該有另一種風度。”
他指著被打敗的對手,惡狠狠地笑了起來:“魯賓會像乳臭未幹的小孩兒一樣任人戲弄嗎?先別談他一開始所做的蠢事,他通過你、然後直接在他內伊的住處被我引上鉤。而這裏,今天夜裏,他又幹了些什麼呢?兩個小時了,他就像木偶一樣讓我隨意擺布。這是魯賓嗎?這是一名軋帳的雜貨鋪老板。沒有一點腦子!沒有一點主見!當我耍弄他、嚇唬他的時候,他簡直就是一個白癡。看看他吧,你的披著魯賓外衣的魯賓。我在他胸口敲了一下,他的臉就變得像要嘔吐一樣蒼白!被打敗了嗎?但是魯賓、真正的魯賓從不接受失敗,他跌倒了就會馬上重新站起來。”
維克多挺直胸膛,突然間變得高大了許多。
望著眼前的維克多,亞曆山大渾身發抖,她喃喃地問:“你想說什麼?你指控他什麼?”
“是你指控他。”
“我?我?我不明白……”
“你明白。事實開始使你不知所措了,你真的認為這個人有你想的那麼高大嗎?你愛的真的是他嗎,或者是另外一個更高大的人,一個真正的高手,而根本不是這位低級冒險家?高手,”維克多拍拍胸脯補充道,“能從他的一些表現看出來!他不管在多麼險惡的環境下都保持著自己的本色!而你怎麼會不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