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陶宗恒和沈四寶到了,他們開著一輛越野車,後備箱裏帳篷以及各種露營野餐用具一應俱全,在那緩坡上安營紮寨,看上去就是經常來野營的遊客。他們在營地附近發現了成天樂留下的暗記,到了入夜時分悄然登上山頂與兩人見麵。
沈四寶帶著隨身法器鬆雲煙雨鎮尺,陶宗恒則帶著挎包似的百寶囊,裏麵不僅裝著他的法器三枚如意通寶金錢,還把上次在洞藏中得到的鎧甲、闊劍、燭台都帶來了,更裝著幾瓶好酒。小韶不喝酒,隻坐在一旁看著三人飲酒暢談,再度於此地重逢,大家當然都非常高興。
陶宗恒與沈四寶讚同小韶的提議,當天夜裏兩人就在這山頂上守望著那穀壑的方向。而小韶消失不見,成天樂則飛到了高空的雲端上,隱去身形於虛空中定坐、俯瞰那條穀壑的全貌。那天上的雲,置身其中則是繚繞的霧氣。
陶宗恒與沈四寶也察覺不到成天樂與小韶的存在,陶宗恒有些駭然道:“成總真不愧是一代妖宗,就是這麼整夜的定坐在雲端上一動不動嗎?”
沈四寶:“我尚無大成修為,更別提飛天之能了。鳥兒從空中飛過我能想象,修士禦器飛天也可以理解,但是像成總這樣不斷的施展飛天之能,卻就在空中坐著不動,對我來說還是太過神奇的事情。”
陶宗恒:“你當年和成總是在傳銷團夥裏認識的,那時他的修為還遠不如你吧,如今再見是不是很感慨啊?”
沈四寶:“那時他不是不如我,而是還沒入門呢!如今八年過去了,成總竟已有如此成就。但是我沒什麼好灰心的,反而應該更受鼓舞,因為見證了成總的修行、看見了這條道路。我追求的是以術入道,有蘭德先生珠玉在前,我也能打開這扇門。”
陶宗恒微微點了點頭,麵露讚許之色,又問道:“四寶,在這個地方的感覺怎麼樣?”
沈四寶:“我修煉的就是地氣靈樞術法,在這裏行功對元神的衝擊很大,從近代直至億萬年前的氣息就這樣層層展現,一入定境感覺簡直有點喘不過氣來。偏偏成總讓我觀望那道穀壑,對我修煉的心盤而言真是極大的考驗,似有無窮無盡的滄桑撲麵而來。”
陶宗恒玩笑道:“喘不過氣就用內息!四寶啊,我是過來人,此番正是你的磨礪,離境界圓滿已經不遠了,不久後應該就可以邁入化妄之門。但能否破妄大成,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而我雖有大成修為,但今日看見成總如此行功仍然感慨萬分。
假如我有一件飛天神器,比如武陵鄉的鳳凰毛,憑之也可遨遊雲端,但不可能像成總這樣無跡可尋,而且成總就這麼整夜在天上呆著。這說明成總的修為根基之穩固、法力之深厚綿長遠超同輩啊。他的資質並不算絕佳,但用的功夫絕非一般修士能比。”
這兩人在山頂上聊天,而成天樂在高空雲層中定坐。這與坐在靜室中涵養調息不同,法力無時無刻不在無聲無息中運轉,相當於始終在天上飛,但又隱去身形不動。一時半刻倒沒什麼,可是過了兩個時辰後就感覺到有神氣衰弱之兆,法力運轉滯澀。
小韶在元神中說道:“傻樂,你累了嗎?”
成天樂答道:“倒不能說累,隻是以前從未這樣做過。如此施法並不是在與誰相鬥,就是在保持一種不可思議的狀態,自然而然施展飛天之能,這麼長時間下來,感覺法力確實有些難以為繼。”
小韶:“你是去年春天才脫胎換骨成功,神通俱足有了飛天之能,而短短一年之後便有如此成就,很多早已脫胎換骨的妖王恐怕都做不到吧?看來這番行遊,確實大有收獲啊!”
小韶說的不錯,成天樂失去了玄牝珠,在沒有重新凝煉如初之前,他的修為境界不得繼續精進。但畫卷融於形神就相當於他的玄牝珠,神通法力並未失去,從修行之初重新印證,所獲不僅是道法上的感悟,法力也越來越渾厚了。
到了後半夜,成天樂終於有些吃不消了,恰在這時突然感覺一陣輕鬆。一股綿綿若存的法力化入形骸百脈,讓他的神氣運轉又變得格外順暢,這股法力來自於形神中的小韶。
成天樂居然能夠使用小韶的法力,這與他們獨特的修行有關,在別人看來是無法想象的。成天樂可以將小韶融入形神中,以自己的神氣去滋養與保護她,而小韶願意的話,同樣也可以將法力化入成天樂的形神。此刻兩人仿佛是一體的,不僅是因為雙修之法,更是成天樂獨步天下的手段。
在小韶的幫助下,成天樂一直在空中定坐到天光放亮,這才緩緩的飄落於山頂,讓陶宗恒與沈四寶咂舌不已。而小韶也累了,並沒有現出身形,成天樂就在山頂調內息涵養神氣,同時也以自身神氣滋養著小韶的形神。
閑話少述,一連數日四人各自修煉,並觀望著那穀壑等待沉銀魄的出現。而成天樂行功是越來越順暢了,在空中與小韶共同施法定坐一整夜已經很從容。在小韶的建議下,他幹脆又服用了一枚陸吾神侖丹,這是成天樂迄今為止所服用的第八枚神丹。
小韶與他形神一體,神丹的靈效相當於被兩人同時煉化吸收,又是一周過去了,成天樂於虛空中定坐整夜已經變得很輕鬆。這天半夜,他突然在神念中說道:“恐怕沒有人能想到,我們就這麼在雲層中坐著,看著地麵的一條穀壑。一連看了這麼多天,我突然對神通境界有了一層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