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聞音千鈞一發,未憾險象環生(2 / 2)

禇無用的架式明明是要逃命,卻不忘搏命還擊。他的心情是複雜的,既希望能衝出重圍逃去,也清楚並無生還的機會,出手攻敵不是正麵迎擊,而是以釘耙從敵人後方往回耬,還是想阻止對手離開戰場去追大雪。

劉大有輕喝一聲:“死到臨頭,還要逞能!”一條青蛟虛影淩空飛起,卷住九齒釘耙以利齒獠牙將之撕碎。九齒釘耙消失,一根短杖打著旋落下,卻突然於半空炸裂,法力的爆發和激射的碎片全部射向正往亂石叢衝去的鄭方。

禇無用拚盡最後的餘力毀了相伴多年的法器,毀器之力沒有攻擊別人,集中於已經受了傷的金雕,傷敵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禇無用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拚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鄭方勉力飛退,祭出無數道金羽護身,被法力擊中滑出很遠,在堅硬的碎石地麵上犁出一條深溝。

鄭方受了傷,但他們是三人合擊迎敵,所以這傷勢不太重,他仍有再戰之力,但此時已經用不著鄭方再出手了。禦器時法寶與身心一體,且不是說毀就能毀掉的,必須要有這個功力,如斬足斷臂一般絕然,若禇無用尚無大成修為,還無法在鬥法中毀此短杖傷人。

亂石叢中的那頭花豬已口噴鮮血雙目盡赤,卻發出如猛獸一般的低吼,他已經不再逃了,又於煙塵中奔突而出。禇無用的原身是黑白相間的家豬,長得油光水滑很漂亮;而對麵的周環原身是一頭野豬,渾身披著粗糙的棕色毛發,露出長長的獠牙宛如凶神惡煞。

此時周環也化為原身衝了過來,兩頭豬重重的撞在一起。假如在平時,禇無用一對一與周環相撞應該不會吃虧,可此時他已身受重傷是強弩之末,被撞得飛了出去遠遠的砸在一片山壁上。就聽稀裏嘩啦一陣脆響,山壁崩塌岩石瀉落將禇無用埋在了亂石叢中。

鬥法已經結束,劉大有扭頭問了一句:“鄭方,你傷得不重吧?”

金雕鄭方此刻已恢複了人形,右手揉著左肩道:“沒事,仍有再戰之力,這點傷勢換一位大成修士的命,已經很值了!”話說得雖然輕鬆,但臉色卻有些發白,顯然剛才的經曆也讓他驚駭萬分,此刻仍心有餘悸。

已經用不著劉大有再出手,周環也恢複人形手持利齒刀走到亂石叢中,揮手施展禦物之法卷開很多碎石,禇無用的身形露了出來。身受重傷的花豬躺在碎石中,那曾經強悍的原身上有很多道傷口正在緩緩的滲出血絲,麵對周環已無還手之力,隻要再補一刀便可了結性命。

周環歎息一聲道:“褚道友,看在同為豬妖出身的份上,你還有什麼遺言,此刻就說出來吧!”

禇無用有何遺言?他很遺憾今天的“戰績”!他這些年一直在鄉下務農,平生謹小慎微,在媳婦翠蘭麵前也總是陪著笑臉。他曾被畢方脅迫、鑿建小劍池洞天,畏於對方的神通強大也從不敢反抗,隻是得過且過,先把小日子混好再說。

後來禇無用加入了萬變宗,也是參與門中事務最少的一位尊長,遲遲未證玄牝大成。除了參與萬變宗眾人幾次結陣對敵,他平日根本就沒跟人正經鬥過法,這一方麵的經驗很欠缺。近日剛剛修為大成,便遭遇了有生以來最慘烈也是最壯烈的一戰,他不後悔,卻很遺憾。

他拚盡修為毀器攻敵,兩次重擊隻盯著鄭方一人,原本是想拉個墊背的,沒想到對方三人結陣太過強大,鄭方隻受了不算很重的傷。麵前皆是殺他的仇人,禇無用想為自己報仇,他暫時已經動不了了,原身的骨頭都已經斷了七、八根,但他還有最後一個手段。

剛才砸中山壁、岩層塌陷將他掩埋於岩石中時,禇無用並沒有施法保護原身,這具花豬的身體已經沒有用了,他暗中凝聚所有的法力隻護住玄牝珠,就想在最後關頭還有自爆玄牝珠的餘力。周環走得這麼近,便是機會,禇無用希望殘聚的法力還能吐出玄牝珠自爆,就算殺不了周環,最好也能重創他。

這個世界是多麼美好,躺在那裏仰望著藍天白雲,就要徹底告別了嗎?禇無用最後的念頭想起的是家中的翠蘭,默默念道:“翠蘭,來生再見了!”

恰恰就在這時,他有些恍惚的元神突然印入了一道神念:“褚大哥切莫輕生,很抱歉我來得有點晚,方才在崖下已救起大雪與另一頭雪人,請放心,你也不會有事的。……此刻他們已無防備心,既然問你有何遺言,你就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震驚莫名!”

已絕望的禇無用心頭一陣狂喜,差點壓抑不住傷勢又噴出一口血沫,這竟是成天樂的聲音!

他也來不及細想成總怎會突然出現在此地,當即按照成總的吩咐虛弱的咳嗽幾聲,抬眼開口道:“事已至此,能讓我死個明白嗎?劉大有,你為何要冒風險斬殺萬變宗的一位大成妖修,還要抹去一切痕跡不被外人所知?維維和大雪那兩個孩子,究竟撞破了什麼隱秘,竟能威脅到大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