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換個懂事點的,就算功力遠在邢秋賦之上,也不能做出一副“你盡管折騰吧,反正我把你吃得死死的”這種態度,好歹施展身形遊走閃避,向圍觀眾人演示互有攻防,然後擇機勝個一招半勢,這樣才顯得雙方都有麵子嘛。
成天樂知道邢秋賦提出這場演法,是為了考他的修為功力、看看他有沒有那個底氣和能耐上高原保護年秋葉、對付劉漾河。所以成天樂並沒有存心賣弄什麼,一心一意在展示自己的實力,無論邢秋賦的劍術多麼的變化繁複,他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遠處躲在窗後觀戰的邢度則和馬梓軒,臉色不禁都有些古怪和無可奈何,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場演法的結果對邢秋賦來說隻能有兩個,要麼是將青城劍訣舞出各種花樣,而對手動都沒動,甚至連特別的反應都沒有,最後隻好作罷認輸;要麼是劍法不亂堅持到最後,活活的累趴下。
邢秋賦修為不弱、法力綿長,但可比不上成天樂的神氣渾厚,她等於是立足不勝之地。鬥到最後,劍舞看著精彩,但從演法角度這場麵實在有點搞笑。邢度則微微皺眉道:“那成天樂是有意在展示根基,許是清楚秋賦的試探之意,若秋賦還不認輸的話,那就是自討沒趣了。”
青城劍派的第一高手馬梓軒沉吟道:“他們的修為境界相當,但成天樂的神通法力明顯更強。秋賦師妹專修劍氣飛虹,那成天樂也不施展其他手段,攻守之間隻拚兩點,一是師妹的劍意亂不亂,二是成總的定力強不強。
我們能看出來門道,可是在場那些弟子卻看不出端倪來,恐怕會認為成總深不可測,無論師妹祭出怎樣淩厲的劍勢,都無法逼退成總一步。認輸不要緊,可是輸得這麼窩囊,讓同門根本看不清她與成總的實力差距,恐怕不符合師妹的脾氣。”
邢度則突然小聲喝道:“哎呀,這丫頭,隻怕忍不住會施展裂刃飛虹術。”
馬梓軒也微微變色道:“她還沒完全掌握純熟呢,就算是演法中逼退成天樂,說不定也會傷著自己的。……我這就去勸他們罷手。”
兩位高人的話剛說到這裏,那邊演法的場麵就陡然生變,知女莫如父啊,邢秋賦果然施展了青城劍派的獨門劍訣——裂刃飛虹術。方才的鬥法,邢秋賦起舞中劍氣縱橫,看似萬千道飛虹齊射,其實是連綿不斷先後發出的,在她周身布成了一張劍網,章法不亂毫無破綻。此刻她忽然妙曼的一旋身,纖纖素手持劍前揮,臉色微紅發出一聲輕喝。
對麵的成天樂仿佛看見了一個太陽的爆發,那劍虹炸裂了,無數飛芒同時射出,隱然形成玄妙的陣式從各個方向交錯穿插,似是無邊無際的攻擊一起襲來。邢秋賦施展絕技的前一瞬還給成天樂發來了一道神念,告訴他自己要幹什麼,以及這裂刃飛虹術的神妙。
成天樂是來得及閃避的,他可以旋舞拂塵卷開劍芒,同時施展其他的護身神通與法寶妙用遊走呼應,這場鬥法也可以就此結束了。可是成天樂是個實心眼的人,他會錯了意,以為邢秋賦發來這道神念是在對他說——如此強大的攻擊,你還能接得下來嗎?
成天樂這一瞬間想的不是周圍的人怎麼看待這一場演法,而是在太行山中,年秋葉憤然揮向劉漾河的那一劍。當時也是劍虹炸射的場麵,年秋葉施展的當然不是青城劍派的裂刃飛虹術,她也沒有大成劍修的境界,但手法卻有異曲同工之妙。劉漾河當時硬接了那一擊,那麼成天樂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當然也要硬接這更強大的一擊。
他的身形仍然紋絲未動,拂塵青絲如漫天烏雲展開迎向了裂刃飛虹,空地上爆發出一片電光嗡鳴之聲,震得近處的人幾乎站立不穩。那漫卷烏雲被劍虹全部擊散,成天樂手中的拂塵又恢複了二尺青絲的原樣。從他的手腕上順著拂塵手柄與長絲滴溜溜飛出一串手珠,在空中散開盤旋,結著一圈首尾相連的環形光暈,去勢欲將劍芒全部束縛其中。
這是成天樂的飛電石手串,以各三枚和田玉籽、冉遺鰭珠、青金石珠、雪花木髓串成,戴在腕上是一件非常精美的飾物,顯得既好看又時髦。此刻那青金石旋轉,散出的光幕如盾,卻收束不住劍虹炸裂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