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覺知魔境,須察身著色中(2 / 2)

於飛又用了幾個月的時間,還真的發展成功了兩名下線“業務代表”,終於升入了E級。他的兩名下線中有一名後來也設法脫身了,但另一名卻在傳銷團夥中留了下來,投身於“行業”,去實現“敢想敢夢的人生”。此人幹的還不錯,而於飛也一直留在傳銷團夥中。

於飛當初到蘇州時,告訴家人自己是在一家跨國集團中從事很有前途的事業,他的父母和哥哥也不清楚他究竟在幹什麼。但後來卻出了一件事,於飛曾經騙了一個退役的特種兵朋友去團夥,那人來的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還把他給揍了。

就是這名退役的特種兵,回去後把消息告訴了於飛的哥哥,因為他們從小就是鄰居。於飛的哥哥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母,一家人就開始著急了。恰好此時傳銷團夥轉移了,對外的聯係電話也變了,他們沒有於飛的消息,於是就四處托親戚朋友打探。

於飛有個叔叔在當地公安係統當領導,這位叔叔交情的極好一個戰友在蘇州公安係統當領導,既然知道於飛身陷蘇州的傳銷團夥,叔叔就托戰友把侄子解救出來。根據那名退役特種兵提供的線索,傳銷團夥的駐地也就是成天樂曾住過的地方,已經被警方突擊搜過了,但是沒找到於飛。

其實驅散傳銷團夥這種事情,對警方來說是非常吃力不討好的。因為團夥中的很多人也是受騙上當的受害者,他們並沒有犯什麼法,說大部分人的行為也根本夠不上量刑的,所以隻能遣散而已,而且一遣散就是一大批人,占用的警力以及工作量相當大。

更麻煩的是,傳銷團夥中的很多人根本不認為自己需要警方的解救,反而有很強烈的抵觸與反抗情緒,認為警察是在阻止他們實現人生成功的夢想,有時候甚至會發展成大規模的暴力抗法。你去救他,人家卻不領情反而會恨你,甚至與你動手,這是最頭疼的。

有時候個別人已經被家人或警察解救出來了,可本人卻不醒悟,思維仍然停留在那種被洗腦的狀態中,說不定一轉身自己又溜回去了。於飛也屬於這種人,他能走卻不走,後來曾有一次跟家人聯係過,哥哥在電話裏勸他趕緊回來、不要再搞傳銷了。於飛卻斷然否認自己在搞傳銷,很激動的聲明是在從事一個充滿朝陽的行業,並一定會取得成功,並讓他哥哥等著看!掛斷電話後便再也沒有聯係過。

這個情況,警方也掌握了。基層的警力一向很緊張,不可能隻為了於飛這麼一個人調集警力去專門搜尋,就算領導有交待,下麵的人也不是很熱心,隻是在平時順便留意而已。所以直到如今,於飛還在傳銷團夥裏呆著。

一年時光已經不短了,於飛在傳銷團夥中並沒有實現人生輝煌的成功,更別提獲得令人羨慕的財富了。他仍然過著打地鋪、吃大鍋菜的生活,清瘦了許多,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可越是如此,他內心中那種執著的渴望就越強烈、越渴求著所謂的成功,懷揣著早日升為B級、A級,然後拿到出局費衣錦還鄉的夢想。

在這種環境呆久了,他甚至已經有點害怕外麵的世界了,假如現在離開,他將一無是處、遭受到的隻是親戚朋友們的冷眼與嘲笑。而留在這裏,他還可以與其他業務代表們抱團取暖,每天接受自我暗示與激勵,找到虛幻的自尊與自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於飛也是陷入了一種人生的魔境,卻沒有想到成天樂會落到警方手裏,將他的舊事重提。

……

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於飛自己也不願意回去,別人家的孩子誰願意總操心呢?所以基層幹警對解救於飛的事情漸漸已經淡忘了,就算領導打過招呼又能怎樣,順便查問過、敷衍過去也就罷了。可是李輕水卻仍在留意,因為於飛叔叔的戰友,也就是那位張局,也是不久前提拔他為經偵大隊副隊長的領導。

張局很愧對戰友的囑托,不久前還提過於飛這件事,長籲短歎不已。所謂投桃報李,李輕水聽說了線索當然會關心、查問的很仔細,隻可惜成天樂提供的都是一年前的情況了,傳銷團夥裏的事情也沒有太多好交待的,一晚上也就全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