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這麼大的一個商超,居然隻有一個正門,他們繞著六層高的大樓走了一圈,才找到入口。莫律靠近裴胤,輕聲說:“小心一點,這裏不太對勁。”

裴胤也有隱隱的感覺,這裏給他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讓他想要快一點出去,但是他壓製住了出去的想法,隻是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地環境。

和其他的超市一樣,這裏的一樓賣的是金銀首飾之類的,明亮的光打在金燦燦或者亮晶晶的首飾上,反射出迷人奪目的光彩。

一樓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隻是逛一逛看一看就走了。上了四樓人就開始多起來了,這裏是餐飲和娛樂區,來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或者小孩子。林安走到指示牌的地方,上麵標注著晚上十點,話劇就開始了。

沈夜走到話劇演播廳售票處,掏出會員卡買了四張票,售票員看著沈夜手上的會員卡,露出一個微不可察的笑,然後抬頭仔細地看了看沈夜,那笑就更誇張了。她笑得露出八顆牙,但是莫律清楚地看見,她的眼睛裏麵卻是一片寒意。

莫律微微側著頭打量著她,突然,一隻幹燥而溫熱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莫律抬頭,是裴胤。裴胤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沈夜,語氣冷靜地說:“別擔心。”

莫律點點頭,沒有注意到裴胤頭發下微紅的耳垂。

裴胤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牽住莫律的手,但是看見莫律從進了這裏就再也沒有展開的眉頭的時候自己也感覺到很難過,就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莫律的手腕,想要安慰他。但是等他說出口之後他才想起,莫律是他們四個裏麵最厲害的一個,要擔心的應該是他們幾個,而不是莫律。

好在林安和沈夜兩個人還在前麵買票,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狀況,要是擱平時,沈夜高低得說一句裴胤在調戲人家。

“哇,你看他們是不是那個?”身後傳來兩個女生的竊竊私語。

莫律猜裴胤也聽到了,他想要收回手,但是裴胤卻死死地握著不放開,說:“別鬆手,小心走丟了。”

他是小孩嘛還小心走丟了,莫律翻了個白眼,要是小師弟這麼對他他早就一腳把他踢到山底下去了,莫律在心裏默念:這是金主的弟弟,不能動手,牽牽手而已,又不會掉塊肉,也可能他是害怕黑。莫律看著前麵的走廊,自己給裴胤找著理由。

長長的走廊黑黢黢的,雖然頂上安了燈,但是也是那種星星燈,除了牆角的安全指示牌的綠光和大家手上拿著的手機的燈光之外,就沒有其他光源了。莫律這才知道為什麼要拉著手。

黑色的入口像是怪物張開著的巨大的嘴,靜靜地等著他們進去。

幾個人跟著人群摸索著走進演播廳,沈夜一邊走還一邊吐槽:“第一次見到這種進演播廳的走廊還沒有燈的,這幾個錢也要節約?”

等坐到了位置上之後幾人才明白了這個走廊的真正用意。本來進來之前莫律還能非常確定自己身邊都是正常人,但是進來之後,除了他和裴胤,所有人都變成了紙人!!!

包括談放和沈夜!

怪不得剛才覺得沈夜這麼安靜。

沈夜僵硬地帶著他們找到自己的位置,他的眼睛泛著幽幽的紅光。演播廳頂上的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更讓人汗毛直立。莫律跟著師傅走南闖北的時候見過這些紙人,用剪紙、繪畫、草編、竹紮和裱糊做成的,很多都是用來祭祀的。紙人的臉上用豐富的色彩繪製五官,身上是大紅大綠的衣服。莫律注意到,前麵本來是剛才在門口遇到的那兩個女生,現在居然也變成了紙人!應該說,這些紙人都是原來的活生生的人變得。明暗的光打在紙人的臉上,讓莫律看得更加清楚了。紙人臉上塗著紅色的腮紅,畫著豔紅的嘴唇,嘴唇兩角高高揚起,像是在對他笑,瞳孔是用紅色的朱丹畫的,本來該是無神的眼睛卻閃著光,臉上用白紙做的,一紅一白的對比加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莫律沒有出聲,隻是按照沈夜指的位置坐下,這些人都是由活生生的人變得,沈霞肯定是要救的,看現在的情況,沈霞大概率是有了危險。莫律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紙人還是在十來歲的時候,路過一個村子,村子裏麵有一個紙紮手藝人,他做了幾十年的紙紮,給他和師傅講,做紙紮有兩大忌,一是不能給活的東西或人做紙紮,二是紙紮做好了之後是不能畫眼睛的,否則就會活過來。莫律記得老師傅講,其實也不是活過來,是畫了眼睛之後,紙人便有了靈氣,靈氣這一類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感覺不到,但是卻是孤魂野鬼的大補之物,這時候,那些東西便會附身到紙紮身上,也就是“紙紮活過來”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