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孫啟琰(1 / 2)

對於我們那一代的每一個小孩,過家家是大部分人童年無法抹去的記憶。雖是那樣的青澀、幼稚、甚至有一些難以啟齒,但有的時候,卻玩得是如此的認真、快樂、以至於一生都難以忘卻。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你總能在幼兒園裏找到一對對手牽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他們天真的年齡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喜歡,於是就會對對方說出來。真真切切的感情流露,不帶一絲偽裝,不參雜任何雜質。願你也有這樣流露過感情。故事發生在一座叫哈圖金礦的小鎮,準確的說鎮子是比稍微發達一點的村子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小鎮裏大部分都是來礦上裏打工的民工,還有一部分從礦業大學畢業的知識分子。印象中鎮子唯一一條主要街道,說得誇張一點,就是一條用一個燒餅就能從頭滾到尾的水泥路,沿街兩邊是商店、菜店、糧油店、小飯店、還有從早到晚都很吵的修車鋪,還有就是幾棵為數不多的小樹苗。即使簡陋如此,晚上下了班的工人們也會來這條路上散散步,領了薪水的給孩子買一件新衣服,或是買一瓶二鍋頭和一包煙在路邊和朋友打打牌、聊聊天,抒發一下整天待在礦底的壓抑。街上為數不多的幾家店鋪裏,有一家門上永遠掛著最新的紅色牌子,上麵用很好看的字體寫著“蘭英商店”,雖不是很大的店鋪,卻因為老板和老板娘的熱情,一年裏除了關店去城裏進貨的幾天,總是門庭若市的。同時,老板也是礦上的安全員。工人們會時不時的光臨店鋪,即使不買什麼東西,和老板一起聊聊天、逗逗老板的孩子也都是很快樂的事,到了飯點,老板娘就會熱情的留大家吃個飯,雖然不經常是很豐盛,但能吃的熱鬧。這家店呢,就是我父母開的。自從有記憶開始,仿佛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父親就已經去上班了,而母親則是不辭辛苦的打理著店鋪的生意。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實人,所以總有很多人和父親玩得好,母親更不用說,而且熱情的很,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家商店總是生意興旺的原因。可是我,5歲前確是內向的很,按照母親的說法,就是有人大聲的吵兩句我都會被嚇哭,即使被母親揪著我的耳朵也不好意思給陌生的叔叔阿姨和其他小朋友自我介紹。父母的朋友很多,但和父母最要好的,而且和我家是鄰居的,隻有三家。巧的是,每一家都有一個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可是不知道什麼緣故,我們四個小孩子裏隻有我是男的。物以稀為貴,何況是人,所以叔叔阿姨們早早的就幫我定好了好幾門“娃娃親”,父母也隻能無可奈何地笑笑。和一群小女孩玩,每天做的遊戲除了過家家,蕩秋千就真的沒有什麼了,千篇一律的台詞無法吸引想要和其他小男孩一樣去爬樹玩彈弓的我。雖然每天我家商店門口都會有一群小男孩聚集,但內向的我也不太願意和那些陌生的小男孩打交道,所以幹脆就坐在家門口的秋千上曬曬太陽......小鎮的西頭雖然不及水泥路周圍熱鬧,卻是寧靜的迷人。這裏也是工人居多,但大多都是在另一個礦上工作的。就在這樣的相隔不遠的地方,一戶人家,在我出生的同一年且早了一個多月,也添了一個新丁——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別的女孩都紮著馬尾辮的年齡,她卻永遠是一頭短發。可是,這絲毫不能阻擋她那天生的可愛動人——一雙總讓你感覺到她與眾不同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膚也總能讓人對她印象深刻。第一次遇見她是五歲那年夏天的某個下午,天氣雖不是很熱,卻能讓人總是感到疲困。她是隨著阿姨一起,到我家買東西的。算不上很長的頭發被很多根橡皮筋一縷一縷的分開,然後又一層一層很有規律的順著最合適的方向,依次盤下來,不能言語的複雜中透露著精致的味道,還有一雙很亮的小紅皮鞋,簡單卻又不失靚麗。我坐在櫃台後麵,趴在玻璃上,靜靜地和母親一起,等著父親下班回來給我帶來一點驚喜。雖然門口有一些孩子在玩,但是過家家和活泥巴完全不能引起我的興趣,而且我也不想和那些陌生的小孩子們過多的打交道。原本慵慵懶懶趴著的我,隻是等她一進來我就起了精神,準確的說是四目相對時我們相互起了興趣,但是各自的原因卻完全不同:我呢,一是因為她那雙大眼睛(不得不說,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最美的地方還是那雙眼睛),二是因為她那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打扮;後來我才知道,她多看了我兩眼隻是好奇我這個孩子為什麼不出去玩!於是,很直接的我一反常態了:一貫內向的我居然跳下了椅子,“我叫孫啟琰,一起玩好嗎?”簡單的話語卻絲毫不帶有一點掩蓋的透露著純真的願望。她沒有搭理我,隻是看著抱著她的阿姨。在我眼裏,那也許是一種請求,但事實證明,那隻是一個不算是太想玩的孩子在征求母親的意見而已。“好吧好吧,隻能在門口玩,不要跑遠了,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阿姨看著我對她無奈的笑道。可以說,那一瞬間,我就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滿足的可以,卻又怎麼都舍不得吃掉它,生怕糖果消失了。印象中她在我家門口的秋千上坐著,我在後麵輕輕地推。“等你長大了嫁給我好不好啊?我當爸爸,你當媽媽。”過家家裏的台詞我毫不忌諱的說了出來。“不好。”她卻拒絕的很幹脆,很果斷,那樣毫不拖泥帶水。“為什麼啊?”好像隻有我很認真,仍帶著一絲不甘。“因為結婚以後就要幹好多好多的活,還要養小孩。”“那我幫你嘛,而且我能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就答應我吧。”“嗯,那我想一想好啦。”猶豫的回答還帶著一點點勉強。......“我們要回家了,快來和阿姨說再見。”阿姨手裏拿著東西從門裏走了出來。她飛快地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然後牽住阿姨的另一隻手,對著我的母親甜甜的一笑:“阿姨再見。”“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王羽珺!”說實話,對於小時候記性並不怎麼好的我來說,王羽珺這個名字卻被記住了好久,不的是我刻意去記,而是實在是印象太深刻,無法被抹去而已。後來的幾天裏,雖然我很期待她能來找我,但始終她也沒能夠出現。畢竟是小孩子,就這樣在我也數不清楚的幾天後,終究是敵不過時間的衝刷,我承認是淡忘了此事。再後來,大約是幾個月後,在我已經穿上秋衣秋褲的季節,我的父母突然決定把我送到姑姑家上幼兒園。雖然極其的不願意去,但依舊是沒有強過父母,很不情願的在姑姑家度過了一個冬天。父母是在過年的時候把我接回去的,沒有多大變化的水泥路上依舊還是那幾個孩子的樂園,尤其是我回來了以後,特別是過年,為了商店裏麵的零食也好,想和我分享父母買給我的擦炮也罷,我家門口又是一片熱鬧。不知為什麼,那年過天,我突然很想和王羽珺一起分享我的呲花炮,於是我把我的零食和擦炮都送給了那些小朋友們,可最後換回的隻是“她回她奶奶家了”這樣一句草草的話。那年過年晚上,隻有我和那幾個和我有著“娃娃親”的小女孩,一起放著那些我想要和別人分享的呲花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