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一聽,心花怒放,這裏果然是金窟啊,她要是把小屁孩哄開心了,小屁孩再把有錢爹娘哄開心了,她爹娘一開心就送禮,那豈不是大家都開心?

貞子精神抖擻得暗示一眼方瑩,對著保安兄弟扯扯自己的襯衫,“大哥,俺這個香奈而呢,俺家太太送的。”

大哥把視線鎖定在她40塊的碎花襯衫上,點點頭,“恩,金融危機了,難怪香奈兒走平民路線了。”

貞子燦爛得笑了笑,心說,是啊,我這件可是香奈兒的中國廣東遠親香奈而,甭提多平民了。

方瑩彎腰忍著笑,等走遠了一些,蹲下來大笑不止。

“貞子你是我的偶像,說真的,一般人不敢潛規則你,也就康北這號的,敢於一般人所不敢。”

提到康北,貞子原來高昂的鬥誌稍稍有些退潮,喜色也收斂幾分,“方瑩你少胡說,我貞子還沒被任何人潛規則呢,我黃花閨女。”

“喲,這閨女標致,還是研究生呢?”方瑩那胖胖的舅媽拉著貞子轉了兩轉,用菜場挑蘿卜的毒辣眼光審視著貞子,眯起的小眼看似慈祥,貞子卻覺得她那是人肉版雷達眼,不知道能不能看出她是黃花閨女這個奪目的事實。

方瑩四下張望有錢人優雅的客廳,喝著名貴的花茶,翹著二郎腿,“那是,舅媽,我帶來的人,準沒錯。”

貞子懵懂中覺得這句台詞很熟悉,眨了眨眼才想起來,每次人販子把騙來的姑娘往妓院那麼一扔,數著鈔票飛著唾沫,衝著老鴇一句,“那是,王媽,我帶來的人,準沒錯,你就等著數鈔票吧。”

貞子不寒而栗。

接下來舅媽又誇她,“瑩瑩,你同學靠譜,清純,前幾天上隔壁應征的姑娘個個跟妖精似的,有一個臉抹得跟猴屁股似的,還唱戲,聽說以前是唱越劇的戲子來著。”

貞子一想,心裏激起對世俗的憤慨,娛樂圈的人都下海當保姆了呀,金融危機呀金融危機,大家都窮得沒錢買票聽戲了。

她轉頭問慢悠悠品茶的方瑩,“方瑩,現在的學校海納百川呀,戲子都有研究生文憑了。”

方瑩嗤之以鼻,優雅得吹開水上的菊花,呷了一口,“那是,學校這種地方什麼人沒有呀,除了戲子,還有股瘋,還搶精神病醫院的生意呢。”

貞子的嘴角,好半天都是歪著的。

貞子在舅媽這裏坐了會,打聽了些那戶人家的消息,聽說那戶姓杜,窮得隻剩錢了,家裏有個冷麵老管家,姓林,男主人似乎有一家上市公司,女主人好像是什麼基金經理,兩人已經離婚兩年,但女主人會偶爾回來看兒子,家裏一個俊俏男孩,不常出來玩。

貞子一聽到“基金經理”四個字眼,人生猛然間就璀璨光明了。

基金經理本身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吃人肉不剩一點渣,喝人血不留一點汁,手裏拽著組織給的蓋著紅戳的紙條,公然幹著坑股民,虧基民的黑心事。

黑心事怎麼幹?拉抬打壓股價,坑死一個是一個,坑殘一雙是一雙。

但是接近基金經理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無數的小道消息紛飛,人民幣紛飛進口袋,經理說,明天我拉煤炭,今天全倉煤炭,經理說,明天我打壓有色金屬,今天全拋了。

基金經理有時是榨汁機,有時又是印鈔機呀。

貞子內心那口鍋,沸騰了。

為了接近小屁孩的經理媽,貞子決定拚了。

她躊躇滿誌的站起身,眼露道道凶光,問方瑩舅媽,“阿姨,那家喜歡清純的是不?”

舅媽被她凶光所攝,點點頭,“是,喜歡本分點的。”

下一秒,甭提多不本分的貞子揚起手,抓起滿頭亂發,迅速靈巧得編織起來。

“阿姨,俺清純不?”

“純,跟黃花閨女似的。”

“方瑩,俺清純不?”

“很土很天真。”

貞子同誌就這麼掛著兩條黑油油的麻花辮,雄赳赳氣昂昂得敲開了杜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