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田字營還是城頭的守軍,都能感覺出這些叛軍的不同,沒有那種狂熱的呼喊,頌揚口號的聲音很冷靜,很有序。
城頭看得更是清楚,和攻城時候不要命的一窩蜂不一樣,現在前衝的叛軍各隊更整齊,更有紀律,腳步也沒有顯出饑餓的虛浮,各個都很沉穩,次第有序,城頭的歡呼沉寂下去,大家都是鴉雀無聲,他們都在後怕和膽寒,如果叛軍這股力量也用上,那麼還真未必守得住。
“穩住,到跟前再射”田雨揚大吼,站在隊列前麵的弓手們已經開始不穩了,有人已經向後跑,有人已經開弓射箭。
“就要過來了”城頭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喊,田雨揚心裏怒罵,眼前被弓手們擋著,自己居然要靠城頭的叫喊來判斷,這弓手的使用,自己太過想當然了
在這生死局勢瞬時變幻的戰場上,想當然就是自殺。
“陣如山,平矛”田雨揚大喝,嗩呐急速的吹響,鼓聲則是單調的節奏。
此時的武昌城下並不喧鬧,已經有些安靜,隻剩下那有節奏的“土司萬歲,大明崩潰”
“陣如山”田字營本隊的家丁們也在大喊,混編兩隊的人們也在參差不齊的大喊,這並不是一個比喻形容,而是田字營的口令,下達這個命令,所有人都是平矛前指,立正不動,軍陣如山。
“弓手散開,散開”田雨揚能看出來弓手們驚慌失措,也不知道幾個人此時能把箭射出去,不如讓他們讓開,自己好能做出及時的應對。
“大哥,讓陣型散開,散開”似乎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城牆上大喊,可田雨揚這個時候已經注意不到了。
自己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田雨揚腦子裏念頭一閃而過,弓手狼狽四散,敵人距離已經幾十步。
田雨揚終於看清了敵人,知道了這長兵器是什麼,居然是一架架長梯,這梯子應該是為了攻城製造,兩丈三丈的長度,用木材和樹於捆紮,這長梯兩邊各有十餘人,合力抬著梯子向前跑,一共十架長梯,就朝著田字營的本隊硬撞了進來。
在長梯背後,則是舉著刀劍的“叛軍”,看起來也不是先前那樣的一團散沙,也有隊列和組織。
硬碰硬?還是讓隊伍散開?田雨揚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了,他生搬硬套長矛方陣的概念,想當然的以為弓手可以作為遠程,卻沒想到沒經過訓練,和田字營沒有配合的弓手隻能在順風時候用,在這樣的時刻反而有大害
“站定了,長矛不動”田雨揚大吼,他也站住不動,長矛指向前麵。
隊伍已經有了騷動,就連田字營本隊陣列也在亂,有的兵丁手中長矛不住顫抖,而混編兩個隊已經有人丟下長矛扭頭跑了。
這個時候反倒是後麵那些團練呼喝著湧上來,他們沒有隊形,自然可以閃避,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退的道理。
弓手並不是純粹添亂,退到田字營方隊兩側的弓手心定了些,開始將剩餘的箭射出去。抬著長梯的“叛軍”中箭倒下,可兩邊可有十幾人抬著,倒下一兩個人根本不會停止他的速度。
“穩住穩住”田雨揚大吼,幾架長梯已經朝著田字營的本隊衝撞了過來,田字營的九尺長矛刺中了抬著長梯的“叛軍”,不止一個“叛軍”被田字營方隊層層疊疊的長矛貫穿,可後麵的抬梯子的“叛軍”依舊拚命的向前推。
有的木梯被前麵倒下的“叛軍”帶歪了方向,可也有的“木梯”就那麼硬撞了進來。
在木梯衝進來的時候,本隊的兵丁已經意識到無法硬抗,可隊形緊密,正當中承受衝擊的兵丁想要躲都無法跑開,
借著這推力,借著這個慣性,長梯撞入了方隊之中,有田字營的家丁被這長梯撞正,甲胄絲毫沒有作用,整個前胸都被撞的凹陷了下去,口吐鮮血向後仰倒,田字營的隊形密實,前麵一人被撞中,後麵推力不停,第二排和後麵兵丁雖然有前麵的同伴阻擋,可依舊腳步踉蹌,站立不穩,這方隊已經無法維持住了,後麵混編兩隊更是直接被撞散。
田雨揚很幸運,盡管旗鼓嗩呐都在他身後,可衝來的“叛軍”長梯卻沒有指向他的,都是衝向方隊的中央,或許沒人覺得邊緣的這位有什麼重要。
在木梯撞到身邊的那一刻,田雨揚手中的長矛已經急速刺出,直接洞穿了敵人的脖頸,抽回再次急刺,又是一人斃命。
田雨揚左側的方隊被撞亂,密集的隊形開始變散,田雨揚也被身邊的田滿撞了個趔趄,站穩身體,手中長矛再次向前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