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見怪不怪(2 / 3)

飛雲客棧第三層隻有半邊屋頂,造型倒像個水榭,隻不過下麵是車水馬龍!楊紫衣正虛席以待。張海cháo仔細一看,她衣服還是原樣,還過全換新的了,真是闊氣!自己隻有這一件換洗道袍,上麵還有補丁。當然這樣更能體現高人的氣質。

楊紫衣見他盯著自己打量臉一紅說道:那個、、、、、、紫陽真人,再過幾天,你就要正式成為飛雲堂的大當家,有些事我要向你講明,有些事你要向我講明。

當然,合股雙方交個底,談談心嘛。

張海cháo道:如此甚好,不過紫衣姑娘好像誠意不足呀。

楊紫衣問道:如何不足?

張海cháo道:我連姑娘長什麼樣都不曉得,就算rì後見了真麵目也不認得、、、、、、

楊紫衣聞言輕輕扯去了麵紗說道:戴習慣啦,倒不是怕你看我,希望我的醜樣不會嚇到你。

張海cháo隻覺一陣暈眩,慌忙閉上眼睛,道:楊姑娘快快戴上,確實驚到我了,怪不得姑娘整rì戴紗,如此人物走到街上,非天下大亂不可。

楊紫衣笑著把麵紗戴上,心道:你還不是一般的癡啊!你要是仔細看看、、、、、、唉!

楊紫衣為他滿上茶水,問:頭發怎麼白了?

張海cháo擺開仙人架式回答道:貧道七八百歲,頭發幾百年前就白了。

“出家人不許說謊!”楊紫衣當然知道,最起碼十年前還是黑的。

張海cháo道:說出來不準笑。

楊紫衣很認真的點點頭。

“也不準告訴別人。”

“行了行了,比老太太還羅嗦。”

“這個嘛,我也不大清楚。大約五六年前,一點一點變白了。老君穀內不分男女老少,所有人的頭發都變白了。師傅們說,變白就是得道了。”張海cháo見她不搭話,又道:你要是還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楊紫衣想了一下說道:好吧,這個不算,我再問你,你十歲上下開始背刀,至今整十年,現在那刀可以連揮多少次?

張海cháo不禁咋舌,她連這事都知道,難道是狐仙兒?隻好老老實實回答:單手二三十次,雙手一百次!

楊紫衣道:還行,把小劍讓我看看。

張海cháo到現在頭還暈乎乎的,右手一伸,尺把長的小劍從袖中滑出。細細的長索連在劍尾,非銀非鐵非布非麻,不知是什麼做的。

楊紫衣捏著劍柄,對著桌角輕輕斬落。頓時四角桌變成了五角。楊紫衣道:依我看,這手飛索劍的功夫比那笨刀強多了。不過這麼鋒利的寶劍,你是怎麼藏在袖中的?即不割破衣服也不劃傷自己?

張海cháo挽起袖子,露出一段奇怪的護臂。內側有劍形的凹槽,張海cháo一抖繩子,小劍跳到護臂上方,不知怎的,恰好落在槽中。

“磁鐵,會把劍吸回去,收的位置七七八八就行了。我隻需一縮手就可以扣住劍柄,出劍時手、劍、繩全在袖中。總總變化,說來麻煩,這一招叫,袖裏乾坤!關鍵是控繩技巧,否則也就成把飛鏢了。

說得楊紫衣都想拜師學藝了。不過,她自己的獨門功夫早已練成。半路出家學袖裏乾坤飛索劍未必是好事。再說了,劍如此鋒利小巧,銀索如此細韌,隻恐天下無雙,用凡品代替,就算是張海cháo來使,三層威力也沒有。

楊紫衣道:那,你說咱倆誰更強一些?

張海cháo心想:當然是你了,見了你這般容貌,貧道哪還忍心砍你三刀,飛你一劍。

“這個嘛,楊姑娘手弩極準,幾百步外就把貧道放倒了,貧道哪是你的對手。”

楊紫衣道:那玩藝兒,任誰學兩個月都shè是準。關鍵是有沒有膽子使,就說障鹽,被我shè殺了幫主,也不敢用弩弓報複。大隋隻有官軍才能用。

“那你怎麼不怕?”這句話壓在心裏好幾天了。

“官府不敢怎樣,以後你就會明白,本幫根基深厚,通天徹地。官府要是知道了,巴結還來不及。不過師父不想別人知道,所以官府知道了也假裝不知道。”

“誰是你師父?”

“不能說,入幫三年後,如有奇功,自然會見到師父他老人家。”

“那楊姑娘入幫幾年了?幫裏人手全是同門師兄弟嗎?”

楊紫衣道:十年了,青雲幫裏堂主以上多是同門,也有例外。

張海cháo道:十年前,楊姑娘還是個楊小姑娘、、、、、、

楊紫衣微微一笑道:十年前,難道紫陽真人不是個流鼻涕的傻小子嗎?

張海cháo幹咳了兩聲說道:貧道八百餘歲,不老之身。

楊紫衣忍不住笑出聲來。那是怎樣的光景啊!自己為什麼要讓她戴上麵紗,真是傻瓜!絕對是被那些笨師父教傻的!

好一陣子,楊紫衣才靜下來說道:好,找機會讓本姑娘露兩手給你瞧瞧,省得看不起我。

整整一個下午,都在歡快的談話中度過了。楊紫衣在江湖上混跡多年,張海cháo年歲稍長,可還是個雛。兩人問來問去,張海cháo的底細差不多全是人家知道了,而楊紫衣卻把關鍵的輕輕帶過,或者移花接木。除了想讓他知道的,別的一件沒講。

最後,天sè昏暗,夥計上來長燈。

楊紫衣起身道:走,去孫老頭家看看。

張海cháo已經得知關西五大鹽幫的基本情況。障縣、上祿兩幫,根本就是黑幫,打家劫舍,殺人放火,還與官府勾結綠林私通。兩地鹽戶多受欺壓,是以楊紫衣擒賊擒王,先shè殺了他們的幫主,引他們到貴青峰打了一架。六天後開香堂,再好好安撫,如果還不歸順,那也隻好滅掉。

而襄武、上邽、梁泉三地鹽幫完全不同,正正經經是本地鹽戶結盟而成。產鹽量更大,鹽戶也更多。尋常小幫小派根本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楊紫衣能收服這三處,完全是巧合。原來鹽戶們供奉兩尊大神,鹽公鹽婆。相傳是遠古時代教人鑿井煮鹽,後來鹽井幹涸,又是兩位神仙現身,鹽井才重新流出鹵水。不要以為煮井鹽四平八穩,實則年年都有喪命的鹽工。正因為如此,鹽公鹽婆就成了所有鹽戶的保護神,有鹽工的地方,到處都有造像。

“你說我像鹽神公,你像鹽神婆?哈!天下哪有這等巧事?”

楊紫衣佯怒道:本姑娘哪有空編瞎話,尋你開心?如果不是如此,那三地鹽幫又怎會輕易將所有鹽貨交與我轉手?

張海cháo道:貧道還真是不信,障鹽那些家夥難道不認識鹽神?

楊紫衣笑道:別說鹽神,玉皇大帝來了他們也敢殺!

說話間,到了孫老頭家。孫家雖然沒有出水的鹽井,但出鹽卻是上邽最多的。此地稍偏,離西北城牆角不遠。張海cháo仰望著那十餘丈高的三角架,想起障縣也有三個,原來都是鹽井!上邽城有十幾個,那該有多少鹽戶!

大門未關,兩人並肩而入。院子裏幾個孩子正在過家家,瞧見他們全往裏跑,還大聲叫喊:爺爺!鹽神婆婆回來了,把鹽神公公也帶來了。

裏麵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中氣那個叫足!震得人耳朵翁嗡響:小孩子!不準說瞎話!

張海cháo入了院才知道,那井架修在屋子中間,井當然也在屋子裏。

楊紫衣搶先進屋,說道:孫老伯,你看我帶誰來了!

孫老關慌忙把絞盤卡住,定睛一看,我的天呐!那不是鹽神老爺嗎?孫老頭怕自己眼花看錯了,回頭又看牆上的神像―――鶴發童顏,八卦道袍,長劍在後,撫塵在前。如果說鹽神婆婆麵戴白紗與楊紫衣有七分象,那眼前的這個可與畫上有十分象啊!

孫老頭趕上兩步,要行大禮!張海cháo連忙扶住問道:孫施主的井多少年了?快出鹵水了吧?

楊紫衣狠狠瞪他一眼,這臭道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老頭歎了口氣:俺爹打的石圈,俺鑿了一輩子,五十一年了!今天放繩子俺算了算,三百六十丈啊!還沒有出鹵水,瞧這樣,這口井老頭子是沒指望了,兒子們孫子們都勸俺不要鑿了。可俺舍不得。孫家是大戶,沒有自己的井可不成,還要等到後半夜去王家、張家、劉家的井上花錢排隊。老頭子不服氣呀!他們的井沒有一口過百五十丈的。憑什麼俺的井三百六十丈還不出水、、、、、、

說完,老淚都要流出來了。

張海cháo看了看井口,隻有海碗粗細,裏麵肚子倒不小。一套奇怪的機器在旁依次排開,其實就是滑輪轆轤加絞盤。張海cháo一時好奇,上了盤車。這種立式人力腳踏盤遠比不上臥式牛拉盤。不過倒是蠻好玩的,最起碼頭一次踏盤的張海cháo這麼認為。方才老孫頭已經提升了二百多丈,約兩盞茶的工夫張海cháo就把鑽頭踏上來了。嘿!真是個大家夥,整個一小號尖頭鐵梁!張海cháo心道,自己鐵定扛不動,至少有三把黑刀那麼重。

孫老頭搬開盤車與轆轤中間的連接杆,再把轆轤的卡子一轍。那鑽頭像魚鷹紮猛子似的一頭從天下竄回井中。望著飛旋的轆轤,張海cháo心道:nǎinǎi的!費這麼大勁拉上來,屁點工夫就能掉到底兒!

孫老頭習慣xìng的湊到井口側耳聽聲。像定住了似的,動也不動。聲音不大,但地麵明顯震動了一下。

“爺爺,到底了到底了”,孩子們道。“知道,知道,爺爺知道。”說著,孫老頭爬上盤車開始踏盤。

張海cháo道:孫伯,這事不能急,急也急不來,您呀,就把它當個樂子,每天就砸它個幾十通。

孫老頭笑道:下麵出水了!多半是井又漏了,又漏了,唉!又漏了!

張海cháo不知道井漏了有多麻煩,為了補漏搭上幾條人命都不希罕!

楊紫衣道:孫伯淨往壞處想,難道就不能是出鹵水了?

孫老頭高興道:興許,興許!

張海cháo也上了車,幫著踏。

長話短說,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又把鑽頭提了上來。孫老頭償了償鑽頭上的黃泥湯,麵sè都變了:鹹的呀!真是鹹的!您償償,您償償!!!

他滿手的泥巴,好像大便一樣衝著人家臉送,嚇得紫衣連退三步。

孫老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孩子們喊:快快,快呀!換小桶,換小桶!

七八個孩子猴子似的爬上井架,從三個桶中選了最小的換上,鑽頭則掛在井架上。哈!原來這個是小桶啊!足有一丈五,比碗口稍細。根本就是一大竹杆!再看另外兩根,一個有三丈,一個有五丈!都是幾個竹杆接在一起,粗細倒是相同。難怪丈五長的叫小桶。

竹桶是慢慢放下去的,費了點時間。等又提出井口,上下已經全是泥了。

這可怎麼倒啊?要三五個人扶吧?那根五丈的倒次水至少要十個人吧?張海cháo正在瞎想,兩個小孫子,抬來個大木桶,壓在井口上,放在竹桶下。另一個用根小竹枝一捅!黃泥湯滾滾而下。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這竹杆被上下打通後,又用牛皮之類的東西從裏麵封住底。隻能進水不能出水,要想放水,一紮就行了。

不等孫老頭去償,孩子們就著桶喝起了泥水,不大會兒,一群小泥猴紛紛亂吐!鹹!太鹹了!

孫老頭左看右看,撲通跪在地上,向張楊磕頭道:鹽神公公,鹽神婆婆,多謝了,多謝了!

張海cháo心中不忍,這不是貪天之功嗎?楊紫衣笑道:老孫不必多禮,等你家發了財,不要忘了在城外給我們造座小廟,添點香火。現在的鹽戶是越來越不象話了,象你這麼誠心的真是太少了。

老孫搗蒜似的磕頭,更可笑的是七八個小泥猴子也跟在爺爺屁股後麵磕頭,還什麼公公婆婆的叫。

楊紫衣拉著張海cháo出了大門,拐到無人處,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方道:我說你長得像鹽神,你還不信。在障縣我還以為你裝鹽神呢。這回信了吧?人家五十一年沒辦成的事,你隻小半下就出鹵水了。

張海cháo心道:有這麼巧的事嗎?

(作者從yīn暗的角落露了個頭:各位看官,知道我的本事了吧?別說是出鹵水了,我能讓它出金條你信不信?不信?等一下我讓天上先掉下個星星把姓張的砸死!

作者掏出極品魔杖,高聲頌道:

啊!

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醒來吧!複仇之神!

請把您的怒火傾瀉!

請讓風和雨歌唱,讓雷電化作標槍,

讓繁星隕落,帶著太陽的光芒!

不論天空還是大地,

不論高山還是海洋!

暗夜的幽靈,不再徘徊,

世間萬物,不再生長,

此時此刻,隻有煉獄隻有死亡!

、、、、、、、、、、、、、(先省20萬字)

讚美您!我的神,這偉大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