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後宅探入池塘的八角涼亭八個雀翅簷角懸掛著八盞小巧精致的宮燈,隨夜風輕擺將亭內照映的纖毫畢現。
“……按照往年最多再過十幾天,這頭場雪就下了,大同一線與朝廷大軍陷入膠著的韃子大軍一定會撤軍退回荒漠以北腹地……”
朱壽將茶盞放在石桌上,點頭道:“前幾****的老丈人就說過,其實大半月前蒙古小王子就率察哈爾部、兀良哈部、喀爾喀部及土默特部大部等近二十餘萬精銳悄悄撤回漠北,隻留下綏北土默特部和察中及熱南實力較弱的永謝布部約三萬兵馬在大同一線佯攻騷擾。”
朱壽目光落在泛著燭光星光粼粼的黑漆水麵,玩味道:“宣鎮抽調至少三分之一,陝西至延綏一線抽調三分之一加上大同本鎮沿線十七八萬兵馬,總計近三十萬朝廷大軍被蒙古小王子忽左忽右你來他跑,你退他尋其薄弱又一陣猛攻,弄得是疲於奔命。”
“小王子撤走了,這半月餘竟又被三萬蒙古韃子弄得狼狽不堪,如今全都龜縮在沿線長城關隘堡子衛所裝死不出,對他們實在是無話可說……”
“……十天前,大同參將陳雄還算爭氣,將一小股不足百餘偷襲雲岡的韃子殲滅,救回被擄走人丁兩千七百餘人,可就這麼點微薄屁眼大的戰功,咱們那位宣大總督朱暉竟敢奏報請功有功將士兩萬餘人……”
張有樂父子互相瞧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不屑之色,張有樂躬身嘿嘿笑道:“卑職說句放肆不敬的話,這幾十年朝廷和邊鎮這些大人們對於韃子動向虛實就跟瞎子聾子沒啥兩樣,說起來對於韃子各部動向他們可是遠不及卑職和劉老爺俺們這些常年穿梭韃子漠南漠北幹走私的商販。”
“因此我將你父子請來……”朱壽看向他們父子,笑著阻止他們惶恐要跪之勢,接著道:“估計也就這幾日,這三萬韃子騎兵也會趕在下雪前撤回各部,韃子軍隊撤了,沿線肆意放馬逐羊各部牧民也會隨著一同撤走,若今年風雪嚴寒不重,那麼最快也要到來年夏末秋初戰馬起了膘才能再次進犯襲擾沿線邊鎮。”
朱壽臉上露出貪婪之色,嘿嘿笑道:“這可是咱們今年最後吃肉的機會了,錯過了,可就要等上大半年。老子可是不甘心這嘴邊的肥肉連嘴唇蹭點油都沒撈著,就這麼善良的放他們回去。”
張有樂父子和胡侃聞言都咧嘴興奮的笑了。
胡侃笑道:“壽哥你了放心,有我和有樂叔、碾子兄弟,我們仨保證,決不讓壽哥你了抓心撓肝苦等大半年的。”
朱壽笑著點頭:“咱們現在也算小有成就,老子手下有五十多人了,升官當總旗了,又練了你們月餘,該是放你們出去見見血腥的時候了,因此小打小鬧弄個三瓜兩棗的勾當,咱們從此不做了,要吃就吃口肥得滿嘴冒油的,當然了,我能不能吃上這口舒心肉,可就看你們的了。”
張有樂父子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瞧向胡侃,胡侃呲牙一笑:“看我幹嘛,有嘛話就說,哎不對,我你媽明白了,不會是因為壽哥抬舉侃爺,侃爺我做了探部的頭,你們父子嫉恨,要你媽借機暗使絆子篡權吧?”
張有樂父子嘿嘿笑了。
朱壽看著嬉笑的胡侃,眼中露出讚賞滿意之色,笑道:“我對探部成為咱們搶劫無往不利的利刃是越來越有信心了。”
胡侃矜持的躬身道:“侃子誠惶誠恐。”
朱壽笑著揚手給了胡侃後腦勺一巴掌:“奶奶的,馬屁功夫也他娘的見長了。”
胡侃咧嘴開心的笑了,張有樂父子瞧著朱壽和胡侃笑鬧,眼中都露出幸運之色,嘴角也都露出開心的笑意。
胡侃扭頭笑道:“我說你們爺倆,侃爺可是對你們不薄,這回你們可得給侃爺長臉,你們都瞧到了,殺、探、隱、捕、財,拋去財部歸咱們大嫂,殺部的彪哥,隱部的老蔫如今可都讓壽哥提拔成小旗了,這被壽哥第三個升為小旗官的,侃爺我可是當仁不讓,絕不能被別的兄弟先搶去,探部如今就咱三人,侃爺可全指望你們爺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