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花蕊娘一個都不認識,隻大致從年紀上猜出,最前麵那位中年美婦就是馬夫人。她捏了捏手心,又偷偷平了平氣,便邁著小步走上去,離那美婦還有兩三丈遠,便極其恭敬的拜了下去。
那美婦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欲要走上前問話的婆子停住,向著花蕊娘溫聲道:“你就是花家蕊娘?”
“正是民女,不知夫人大駕光臨,民女有失遠迎,還請夫人恕罪。”花蕊娘不敢抬眼看她,隻快速的答道。
“嗬嗬,果然是個懂禮的孩子,起來吧。”這美婦輕輕一笑,一團和氣的說道:“我是遙兒的母親,你與遙兒既是至交好友,便尊我一聲伯母,那也使得。”
花蕊娘極力按捺住心頭激動的情緒,緩緩站直了身子,乖巧地說道:“夫人寬厚,蕊娘不敢造次。”
馬夫人搖了搖頭,麵上的笑意不減,轉身喚道:“靜兒,蓉嬌,你們過來。”
那兩位女子應聲走上前來,生得嬌俏活潑的那位將花蕊娘打量了又打量,不等馬夫人開口,便爽朗的笑著道:“你就是花家妹妹?生得真好看。”
花蕊娘愣了愣,隻覺這女子除了膚色白皙之外,眉眼間竟與諸葛遙有幾分相似。隻是馬夫人就在跟前,她也不敢亂認,隻好向著她微笑了一下。
“靜兒,不得胡鬧。”馬夫人嗔怪地瞪了那女子一眼,轉而對著花蕊娘道:“這是小女文靜,另一位,是我的侄媳,溫寧郡主。”
花蕊娘驚訝地看向那位婦人打扮的女子,溫寧郡主似乎脾氣極好,見她看過來,便向著她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又點了點頭。
“這位,是小侄李慶,”馬夫人又指向那位青年男子,看似隨意的說道:“恰好他夫妻二人路過麟州,便隨了我一同前來。”
花蕊娘連忙矮身見禮,既是郡主的夫君,身份肯定極其尊貴。她從前哪裏與這等貴人有過來往?也不知道禮數是否行得周全,內心實在惶惑不安極了。
馬夫人領她挨著識完了人,便抬起袖子輕輕拭了一下額頭,彎彎的眉毛蹙成了一條線:“這天兒可真怪了,都這時節了還是熱。行了,別都杵在這兒,進去說話吧。”
花蕊娘麵色一窘,立刻在心頭暗暗將自己責備了一句,便伸手示意道:“夫人請。”
馬夫人笑了搖了搖頭,抬腿就穩穩地往前走,諸葛文靜和溫寧郡主連忙綴在她身後。立刻有一大堆丫鬟婆子呼啦啦地圍了上來,花蕊娘還在愣神的功夫,馬夫人又回過頭來向她笑道:“你叫蕊娘?過來,跟在我身邊。”
花蕊娘急忙走過去,學著服侍在馬夫人身邊那婆子的模樣,抬手小心翼翼的托住她的手腕。馬夫人扭頭看了她一眼,又隨意問了些她年紀幾何,家中有些什麼人這樣的閑話。
“多年不出來走動,這鄉野間也別有一番味道。”進了奇巧坊,馬夫人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各處,一邊道:“你們那村子叫什麼?落山村?名字倒是雅致。原本靜兒勸我在村口等著,我這性子,年紀越大越是個急脾氣,反正就是一趟路的功夫,這就過來了……”
花蕊娘隻得嗯嗯的應著,一邊在心頭暗想著。馬夫人一點兒架子都沒有,不像是堂堂的總兵夫人,倒像是慈祥親和的長輩,怪不得能教養出諸葛遙那樣的子女。隻是像她們這種身份的人,麵上自然都是好的,倒不知道真實性子如何。
院子裏做工的夥計們早都被遣了下去,一路清清靜靜的進了內院。馬夫人輕輕“咦”了一聲,驚訝道:“你這院子倒修得不錯,雖然小了些,但還有個這麼清靜的地方。”
花蕊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搶在丫鬟婆子之前,走上前去推開門,不安的說道:“地方實在粗糙,委屈夫人了。”
“你不用跟我多禮,能有這份心思已經是難得,聽說你這桌遊在府城可是搶手得很。”馬夫人和和氣氣的笑著,看似隨意的說道:“靜兒已經嚷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這兒,你就讓幾個人帶她去見識見識,可要看仔細些,別讓她把你這坊裏翻了個底朝天。”
“是,”花蕊娘彎腰答應著,連忙喚來兩個管事,將諸葛文靜等人領了出去。
馬夫人進了屋,她身邊的丫鬟婆子趕緊搬了軟墊小幾等物進去鋪上。花蕊娘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們走馬穿花一般的忙碌著,直到伺候馬夫人坐下來,那些丫鬟婆子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屋,隻留下馬夫人與花蕊娘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