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命運之說(1 / 2)

在田玉娘斷斷續續的講述之下,花蕊娘聽明白了整件事情,頓時氣得眼冒金星,肺都快要炸了。

十幾天前,田玉娘的舅母柳氏到縣城來打秋風。不提李家敗落之後,田勤年是如何對他們避而不見,隻說田玉娘的母親偷偷見了柳氏,卻從她嘴裏聽到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原來田玉娘要嫁的那個孔家三郎,瞧著是斯斯文文、一表人才,卻仗著家底豐厚養成了個花花性子,從前就喜歡同一班狐朋狗友逛花樓鑽窯子。這都罷了,去年他瞧上了一個跳胡璿的舞妓,不知怎地被迷了心竅,竟然想法設法的抬回家去,開臉做了姨娘。

孔家是做的馬幫生意,比不得那些書香門第有規矩,竟也由著孔三郎胡來。早些時候還知道要點臉麵,後來李朝延賠了酒樓失了家底,眼看著李家漸漸比那破落戶還要不如,孔家便是連遮掩都懶得,慢慢的,這事兒在李家集便鬧了個眾人皆知。

“這也欺人太甚了,孔家算個什麼東西,就這麼欺負上頭來,你爹也不吭一聲?”花蕊娘一拍桌子站起來,大怒道:“這事兒不能忍,還沒進門就這麼不把你放在眼裏,將來那還了得?”

成親之前就納妾,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不允許自己家族的子弟做出這樣的荒唐事。更何況那孔三郎納的是個舞妓,這麼正經八百的抬做了姨娘,簡直就是對田玉娘極大的不尊重。

“蕊娘……”田玉娘哭得淚眼朦朧,一把拽住花蕊娘的袖子道:“我該怎麼辦,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玉兒姐,這口氣千萬不能忍,要是忍了,往後他隻會越發的蹬鼻子上臉。”花蕊娘平了平氣,疑惑道:“舅母既然知道了這事兒,就沒問孔家要個說法?”

“說了,”田玉娘搖了搖頭,淚眼婆娑的看向花蕊娘:“可是我爹說,這門親是我娘定的,如今已經丟了人,再去鬧,他下不去這個臉麵。我娘氣病了一場,這兩天都還沒大見好,我真怕,真怕……”

花蕊娘一口氣堵到嗓子眼,暗道怪不得先前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李氏,反而是那個生了兒子的洪姨娘在內院招待女客。不過這話她可不敢在田玉娘麵前提,隻目瞪口呆道:“你爹真是這麼說的?”

田玉娘輕輕點了個頭,抬手捂著臉哭得話也說不出來。

“舅父……你可是他唯一的女兒,怎麼就這麼忍心?”花蕊娘震驚萬分的看著田玉娘,田勤年心狠她知道,可哪有父親這麼對待女兒的?忽然一股火氣竄上頭頂,花蕊娘使勁跺了跺腳:“不能讓你就這麼嫁過去,我去找舅母說。”

“蕊娘你別去,”田玉娘一把將她拉住,用紅腫得隻剩下一條細縫的眼睛瞧著她,哽咽道:“我娘已經氣病了,這半年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真怕她有個什麼不好。我想過了,女人家終歸是要嫁人的,我隻當自己命不好……”

“玉兒姐,”花蕊娘一把握住她的手,神色急切道:“話雖然是這麼說,可不管嫁什麼樣的人,頭一條就得看人品。孔三郎這麼拎不清,往後我隻怕吃苦受罪的人是你呀。”

“我都知道,那又有什麼法子。”田玉娘垂下眼簾,哀哀切切的說道:“咱們女子的命運向來不由自己,我娘倔了一輩子,到頭來還不是這樣……終歸都是自己的命數。再說,非要鬧的話,我爹隻會怨我娘,我實在不忍心看著我娘再受這份活罪……”

“不是這樣的,”花蕊娘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緊緊捏著田玉娘的手,急聲道:“一輩子的事兒,你就不想想你自己?”

“我能怎麼樣?”田玉娘抽出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語氣艱澀的說道:“我始終是要嫁過去的,非要鬧,隻會落個不賢惠的名聲,萬一惹了公婆和相公不喜,將來在夫家日子不是更難過?萬事不過一個忍字,隻要互相敬著,哪一家過日子不是這樣?”

“不是……”花蕊娘想說,他現在就能不顧你的感受,不給你臉麵做出這樣的事情,哪裏有半分敬重可言?可是看著眼前的田玉娘,這些話卻梗在喉嚨口,半個字也說不出。

田玉娘跟這時代的大多數女子是一樣的,滿腦袋的三從四德,滿腦袋的淑德賢良。要想勸得她自己有抗爭意識,那幾乎不可能。但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孔三郎這副德行,叫花蕊娘怎麼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她往火坑裏跳?

花蕊娘急得上火,咬咬牙轉身便往屋外走:“不行,這孔三郎若是個拎得清的也就罷了,我得去找舅母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