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好像磐石一動不動,趴在離邊境線外數公裏一處滿是荊棘毒刺的灌木叢裏已經一天一夜。
午夜時分,一滴滴冰涼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他貪婪地伸出舌頭將絲絲甘甜的雨滴卷進舌尖,享受著……
熱帶雨林氣候就是這樣,身上的衣服剛剛被體溫烘幹,又下雨了。
這場小雨淅淅瀝瀝下了將近一個小時,葉歡還在琢磨會不會影響山路的通行,似乎老天也在可憐他一番苦心,堪堪將路麵打濕,就雨停了。
天邊剛剛亮開,就有兩個麵熟的山民從邊境線方向朝這邊慢慢走來,他們銳利的眼睛四處張望著,神情與昨天那些漫不經心路過的山民顯然不同。
葉歡立即意識到今天應該有狀況,越發保持身形悄然不動,那兩個山民果然全無驚擾,一前一後從他藏身處經過,漸漸遠去。
時間繼續一分一秒過去,可目標還沒有出現,此時微風吹過,葉歡不由感到一陣涼意。
莫非是雨水已經讓山路難行了?
該死,太陽怎麼還不出來?!
時間不以任何人意誌繼續流動,天邊晨曦炫目,葉歡藏身處點點露珠反射出炫目的光芒,終於聽到遠處一陣腳步聲朝這邊走來,葉歡向天暗暗祈禱:芳姐保佑,這次絕對是他!
每逢大事有靜氣,事態越緊急,心態越要鎮定!暗自勉勵自己的葉歡輕輕調整著呼吸。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可以透過荊棘裏的縫隙望見山道上依稀的人影,人影越來越清晰……
兩個小時前從這裏經過的那兩個山民走在最前麵,接著是兩個彪悍的馬弁,然後是葉歡的目標阿勇,後麵還有兩個馬弁。
目標越來越近,除了腳步聲,已經可以聽到他們“呼呼”的喘息聲,葉歡依舊一動不動,每當心情澎湃極其難忍之時,他就問他自己:“葉歡,你既然已經是一個死人,還可以激動嗎?”
一隻蚊子“嗡嗡”飛來在葉歡身邊飛來飛去,可就是不敢接近他的身體半寸。
終於有一隻旱螞蝗艱難地從鬆開的褲腳爬進葉歡的小腿,用吸盤固定位置,顎片已經朝他的皮膚裏鑽進,忽然好像觸電一般,身子猛地彈了一下,成了一個小圓圈,滾了下去。
這些情況葉歡根本不理會,他此時眼裏隻有警惕的阿勇,不過此地還在邊境線外數公裏,潛意識裏他們要鬆懈很多,這就是葉歡的機會,一個親自手刃仇人的機會。
邊防武警部隊與毒販阿勇打交道不是第一次,可次次因為他的狡猾都無罪釋放,3年前某一次軍警聯合執勤,葉歡在公共汽車上查到一件隱藏方式很獨特的毒品,可毒品上纏滿了紗布,根本不能采集任何指紋,證據指向明顯不足,哪怕有懷疑的對象,武警們也隻能放人。
從那天起,坐在毒品旁邊,一臉保持鎮定的阿勇就深深地記住了這名眼光銳利的邊防武警,隨後的一次又一次,彼此交鋒中葉歡就成了邊境線上毒販們的眼中釘!
山道狹窄,人與人之間行走的距離就拉得很寬,放過前麵四個人,阿勇終於走到葉歡藏身處,他的左腳踏下,右腳還沒有提起,他的眼睛也正順著身子的擺動很自然地轉向右方……
機會就在眼前,葉歡動了,荊棘叢林無風而動,一陣細微的響動,隱約夾雜著“嘶嘶”的怪叫,他的雙腳猛地一蹬,兩隻手在地上快速分開藤蔓,四肢一起用力,從荊刺裏好像一條毒蛇遊了出來。
雖然滿是鋸齒的藤蔓瞬間劃破他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膚,但火辣辣的疼痛反而讓他精神越發亢奮起來。
聽見灌木叢裏的詭異響動,所有人一起朝這邊看來。
背對陽光的葉歡這一露麵,似人似鬼,讓阿勇和馬弁們一臉錯愕,片刻後他們立即反應過來,急忙去掏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