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了,但今天她決定從土裏飄出來,因為她太餓了。
從她很多年前被埋在這裏,看著自己的皮肉被老鼠蠕蟲啃食幹淨,她也沒有去投胎,至於原因,時間太久她給忘了。
她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一直躺著,聽風吹來雨又打,就這麼過了很多年。
終於有一天,就是現在,她決定從土裏飄出來,因為她太餓了,餓得前胸貼後背,如果鬼也有胸和背的話。
她低頭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骨頭,那群老鼠蟲子把她啃得,跟拋光了似得鋥亮,躺在那裏依然也是一具漂漂亮亮的白骨。
昭寧心裏高興,然後飄了出去。
今天天氣很不錯,陰雲密布,下點小雨,正適合她這種扭曲陰暗爬行的鬼出行。
還撿了一朵落地的山茶花戴在耳邊,昭寧心裏美美的。
終於飄到了一座無人的小土地廟前,昭寧雙眼放光,說了聲罪過罪過,然後就大吃特吃起來。
土地小神回來一看,自己的香火給人吃沒了,這下不得了,報官報官快報官。
官來了,是個俏生生的冷麵公子,長得跟昭寧暗戀的人一模一樣,且年紀輕輕手段很高,昭寧一下子就被他揪了出來。
跪在陰間的朝堂上,昭寧給自己臉上擦了一捧灰,然後大哭:“青天大老爺啊,小女子死了好多年了,才吃上這一口飯,可憐可憐我吧……”
“你你你你!你這一口把我家當都給吃幹淨了!”土地小神氣得背了過去。
昭寧哭得梨花帶雨,鬢角還貼著一朵腐爛的山茶花,邊哭邊爬著抱住那俏老爺的褲管,蹭的老爺褲管都黑了。
“老爺,你要為我做主啊,我真的隻吃了一口!”
俏老爺蘇禦青一拍桌子,嚇得昭寧手一震,縮了回去,沒一會又悄咪咪抱上了。
“偷竊神仙香火乃重罪,來人,押入大牢!”蘇禦青人冷淡的很,下的命令更是冷,在旁邊待命的牛頭馬麵“桀桀桀”提著鎖鏈過來了。
昭寧將蘇禦青的腿抱得更緊,開始胡亂說話:“喪盡天良!天殺的負心漢,你忘了我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嗎?”
“!”牛頭馬麵互看一眼,似乎發現了什麼八卦。
“那年杏花微雨,大明湖畔,你說此生隻愛我一人!”昭寧抬頭看著蘇禦青,一把鼻涕一把淚,臉龐還黑乎乎的,真是美豔動人。
蘇禦青看了半晌,有潔癖的他掏出了張帕子,呼嚕一下把昭寧的黑臉蛋擦淨了,然後捏住昭寧的鼻子:“哼!”
昭寧……
昭寧乖巧地“哼”了出來,聲音響徹整個朝堂。
蘇禦青對折了一下,又捏住昭寧鼻子:“哼。”
“哼~!”
蘇禦青收起帕子,抽出一直被抱住的腿,冷漠地下命令:“打入大牢。”
昭寧被丟進了牢裏,陰間的牢裏當然更陰冷潮濕,讓昭寧想起了待在土裏的,黑茫茫的日子。
“獄友們,你們可聽過負心漢的故事?”昭寧放開嗓子,對著旁邊的獄房大喊。
周邊的獄房裏開始嘻嘻索索,冒出了好幾個腦袋。
昭寧見有聽眾了,她便放開了嗓子,還裝模作樣地扭出了幾聲戲腔。
“我本和那個,那個誰!就是坐堂上拍板的那個!”
“可是蘇禦青老爺?”角落裏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回道。
“對!就是他!”年輕得很,不知道做什麼孽死的那麼早。
昭寧繼續唱道:“我本和他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情相悅,他說要娶我為妻~卻不曾想~他~啊~如今已在地下升官發財了!獨留我,和肚子裏苦命的孩子啊~啊啊~”
“那你是怎麼死的呀?”那個聲音又小聲地問她。
怎麼死的?這是個問題,在地下埋太久了,昭寧早就已經忘記了。
不過不妨礙現編:“唉,嚶嚶嚶,說來話長。”
“我已原有身孕,但我的禦青哥哥卻死了,我便守了活寡,我隻想著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但那個村裏,有壞人,看我貌美如花,竟想玷汙於我,我就,就把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