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人世九問他已拔刀。刀光在這蒼茫的天地之間如同一條飛舞的火龍,火龍迅猛地攻向歐陽不歸他們五個人,這本是無堅不摧的一刀,可是就在他拔刀的那一瞬間,他們五個人也已動手,他們的動作簡單有效,絕不參雜任何小動作,他們隻輕輕一閃就躲開了這無情的一刀。這時,阿星像蒼狼一樣用四肢在雪地上瘋跑著,他的速度比風更快,匕首就在他的腰間,隻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到,可是他要等到離目標足夠近的時候才能拔出匕首,他的目標當然是蕭無情的喉管。與此同時,伊銷魂的棍也攻了過來,他的武功簡單迅猛,決不做作,他的目標是蕭無情受傷的右腿,他手上的棍忽然像一根鐵棍夾雜著風聲就掃向了蕭無情的右腿,這一掃隻怕連大象也要被他掃倒,地麵上的雪花被他的棍風帶起了一層又一層,蕭無情忙向後一躍,可是他剛著地,阿星也如蒼狼一樣撲了過來,他當然已拔出匕首,蕭無情的身子忙向後傾斜,一股從腿上傳來的巨大疼痛忽然讓他的身子猛地一顫,這一顫險些讓他摔倒,隻聽嗤的一聲,蕭無情的前胸已被阿星割開了一道口子,若不是他躲閃及時,此刻隻怕是早已倒在了地上,看來這一戰歐陽不歸早已經過了精心的部署,他們誌在必得。阿星剛剛落地,又想轉身撲過來,但蕭無情卻一刀揮向他,他連忙跳到了一邊,他的速度比狼更快。可是蕭無情的右腋下卻暴露了出來,這時,一刀屠龍龍在天瞅準時機,用刀直刺蕭無情的右腋之下,他的刀法也許不夠渾厚,但絕對迅猛辛辣,他走的本就是迅猛一路,蕭無情無法回救,甚至連躲閃都不能,隻要他一轉身那個從腿上傳來的疼痛立刻就會讓他的身體發顫,隻要再來一次顫抖,他就很可能會倒下去。隻聽噌的一聲,到已刺入蕭無情的肋下,可是刀並沒有繼續刺下去,因為蕭無情的刀已經到了龍在天的麵門,龍在天隻能迅速抽刀躲閃,可是無敵神棍伊銷魂並不給蕭無情喘息之機,他的棍沒有再去掃蕭無情的腿,而是像一根長槍一樣直搗蕭無情的麵門,蕭無情忙雙手握刀,將刀擋在自己的麵前,隻聽當的一聲,木棍已擊在刀上,餘力未消,伊銷魂又一用力,蕭無情瞬間就被他推動了起來,兩人就這樣在雪地上滑著,可是蕭無情隻要一用力他肋下的傷口就有血流出來,可是如果不用力,他的頭隻怕會被這棍子戳出一個大洞來,更糟糕的是他的右腿疼得已不能著地,所以他隻有靠著左腿支撐著全部身體在雪地上滑行。這時,歐陽不歸的牧羊鞭已經出手,這把奴役了無數人的牧羊鞭,他瞅準時機一鞭子就抽上了蕭無情的右腿,鞭子像蟒蛇一樣纏住了他的右腿,無數個透骨釘則像毒蛇的毒牙一樣咬住了他的右腿,歐陽不歸猛一使勁,蕭無情就已摔倒在地,無數個細小的口子瞬間噴發出無數個血花,一股鑽心的疼痛讓他渾身顫抖,這時,阿星又跳了起來,一下就將匕首刺進了蕭無情的心口,鮮血沿著匕首汩了出來,看到蕭無情突出的眼睛他們五個人都知道蕭無情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永遠也站不起來了,從此世上再也沒有蕭無情這一號人物,看來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們以後還可以繼續奴役世人,所以他們都笑了。風雪依舊,用不了多久蕭無情也終究也會被埋在大雪之下,從此人間消失。鮮血從蕭無情的眼睛裏滲了出來,遠遠望去就像他的眼睛在流血,是他死不瞑目嗎?慢慢的他的眼前一片紅霧,接著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紅色的,這時,他仿佛聽到一陣鐵鏈拖著地的聲音傳了過來,慢慢的三個人走了過來,一個渾身黑衣手拿一根鎖魂鏈,一個渾身白衣手拿一根招魂棍,中間的那一個左手拿著一個小冊子,右手拿著根毛筆。無論誰都知道這是黑白無常和鐵麵判官,見到他們你就應該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鐵麵判官看著倒在地上的蕭無情,冷冷地道:“你已死了!”蕭無情仿佛還能感覺到自己點了點頭。鐵麵判官道:“按照規矩,我們要對每一個進入幽冥世界的人提問,以便決定他們該進入哪一層地獄。”蕭無情點了點頭。鐵麵判官翻開小冊子,大聲問道:“蕭無情,你既已死,那我來問你,你這一生是否已有意義?”蕭無情道:“我......”鐵麵判官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道:“你不必急著回答,你可以考慮考慮,反正你現在有的是時間。”一個人的一生怎麼才能算是有意義,很少有人知道,隨著世界的發展知道這問題答案的人更是越來越少。可是蕭無情卻已知道,他微笑地點了點頭,道:“我的一生已有意義。”鐵麵判官道:“為什麼?”蕭無情道:“因為該做的事我都已經做了,我人生的意義已經實現了。”黑白無常看著蕭無情,仿佛連他們都不相信人生的意義竟是如此的簡單,甚至隻需要七個字“做完自己該做的事”,可是要做好這七個字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本就沒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這七個字。鐵麵判官對著蕭無情點了點頭,態度也有所溫和,道:“第二個問題,你認為你自己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是什麼人?這也是人類最難回答的問題,因為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更很少有人敢承認自己是什麼。蕭無情道:“我是一個該死的人。”鐵麵判官看著他,歎道:“看來你的確是。”他展開冊子,又問道:“你一生擁有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蕭無情道:“我曾擁有孤獨和回憶,但現在已隻剩下回憶。”他並沒有失去孤獨,因為隻能回憶的人才是最孤獨的。鐵麵判官歎息一聲,道:“第四個問題,你最怕什麼?”蕭無情道:“我怕我連回憶都會失去。”沉默。連黑白無常和鐵麵判官都已感覺到麵前這個人真得恨很淒苦孤獨。鐵麵判官道:“第五個問題,你想不想讓後人永遠記住你?”蕭無情搖搖頭。鐵麵判官道:“為什麼?”蕭無情道:“後人應該記住美好的東西。”黑無常搶道:“你不是一個美好的東西?”蕭無情苦笑道:“我隻是一個該死的人。”風在呼嘯,雪在飄搖。鐵麵判官翻過一頁,接著道:“第六個問題,你今生還有什麼遺憾?”蕭無情搖搖頭,道:“我今生無憾,我用一把刀擁有了一切,隻憑這一點,我已不知別人幸運多少倍,現在是我交出刀的時候了。”還有一句他沒說,他已嚐遍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人生隻不過是一個過場,既然已嚐遍各種滋味,又何憾之有!鐵麵判官道:“第七個問題,你來生是否還想做人?”蕭無情抬起頭看著鐵麵判官,這個問題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時,鐵麵判官又問道:“第八個問題,你來生是否還想做蕭無情?”這個問題他更無法回答,實際上也沒人能回答。鐵麵判官卻道:“好,你的答案我已知道,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有什麼要求?我可以滿足你。”蕭無情道:“我隻想再站起來一次。”突然間,紅霧已消失,紅色的世界也變成了蒼白的世界,風在他耳邊吹過,雪花打在了他的臉上,他似乎有了知覺,可是隨著知覺而來的就是疼痛,那把匕首還插在他的心口。他的腿已不再流血,雪已凍住了他的傷口,接著他就聽見了笑聲,一陣陣勝利的笑聲,然後他就看見了笑的人,可是等他看見這些人時,這些人的笑容卻頓住了,因為他們已看見蕭無情慢慢地又站了起來,一個本該死去的人卻沒有死,一個本該倒下的人卻又站了起來,這是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事實。可是這個人確實站了起來,有些人哪怕到下一百次,在第一百零一次時他還會站起來,這是一種信念,這種信念簡直可以令天地變色,古往今來的為人都有這種不滅的信念。蕭無情已經站起來,他的右腿徹底廢了,可是他站起來的時候腰依然挺得筆直,態度依舊堅毅,歐陽不歸他們眼裏卻已露出了恐懼,隻要你有不滅的信念,就算是最恐怖的魔鬼也要害怕。刀還在他手裏,就在他們露出恐懼時,蕭無情已使出了他刀法中最無情的一招“天地同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