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三日,農曆八月十一,這是永遠值得世人銘記的日子,就在這一天,日軍在浙西千裏崗腹地的芳村溪,一下子損失了六個精銳師團及一個野戰重炮兵旅團共十五萬人,整個江南局勢由此發生劇變。
淩晨四點半,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
芳村西北方五公裏外傳來一陣沉悶的巨響,絕大多數奔走一夜剛剛進入營地睡下的鬼子兵都沒有聽到這聲巨響,但還是有不少人警覺到了。
將師團指揮部設在芳村溪河邊一棟二層小洋樓裏的第一一六師團長筱原誠一中將從床上爬了起來,側耳仔細傾聽,一陣悶雷聲響綿綿不絕,聲音由遠及近,就像是夏天的悶雷一般。
筱原中將披上外套走到外麵的屋子,對迎上前來的兩名侍衛揮揮手:“去kàn
kàn是不是下雨了,怎麼雷打得這麼大這麼長!”
一名侍衛趕緊下樓,出門口仰頭看了看天,並沒有雨滴,但此時轟響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可怕,整個大地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到底是什麼?”
芳村及南邊各個村子營地裏的日本兵大多都驚醒過來,畢竟聲音已經很吵了,尤其是大地一直在抖動,就像是日本列島經常遇到的地震一樣,哪怕睡得跟豬一樣也會被抖醒過來。
“不好,是山洪暴發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淒厲地喊了一聲,頓時各個營地一片大亂。站在二樓窗口仔細傾聽的筱原誠一也已經聽到山洪衝破yi
qiē
發出的駭人轟隆聲,那種沉如雷鳴一瀉千裏的澎湃qi
shi
,嚇得他嘴唇發抖,轉身就向樓下狂奔。
剛剛衝出小洋樓大門,隻感覺狂風淩厲,山搖地動,轟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河邊的樹林在猛烈氣流衝擊下,劇烈地搖擺傾覆,“劈劈啪啪”的樹木斷裂聲不時響起。
筱原誠一拔腿就跑,但人的雙腿怎麼能跑得過急如閃電的洪流?迅速地這位第一一六師團的中將師團長,就被靠近的巨浪打翻在地,隨即被黃濁洶湧的洪水吞噬。
這個時候,那些駐紮在芳村溪兩岸山嶺上謹防新二軍偷襲或者是堵住九裏崗山上坑道的鬼子兵,也悉數被這巨大的聲響驚醒,他們紛紛來到山隘上,看著從遠處急瀉而下的黃褐色山洪,嚇得目瞪口呆。
在奔如巨蛇、快似閃電的巨大山洪衝擊下,整個芳村溪兩岸頓成汪洋,山上山下草木四濺,濁浪排空。
伴隨著連續不斷的轟隆隆巨響,二三十米高的大樹在飛速下墜的巨流撞擊下,就像是脆弱的枯枝一般,紛紛斷裂或者被連根拔起。
山洪所過之處,一片片喬木植被像羽毛般蕩起,那種一往無前的強大qi
shi
和巨大的毀滅力量,讓山頂上的日軍倍感絕望。
滔天濁浪裏,無數被數十米高的巨浪卷走的鬼子兵沉沉浮浮,雖然中間不少自小在海邊長大,水性極佳,但眼下水流又急又速,隨處都有漩渦生成,再加上洪水中夾雜大量卷入其中的樹木以及衝垮的房屋的大梁、磚石瓦塊,或者被擊中軀體,或者擦傷掛傷,沒撲騰兩下就精疲力盡,轉眼失去意識被洪水卷走。
十五萬駐紮在芳村溪兩岸村子裏的日軍,根本就來不及轉移,悉數被洪水吞噬,那些原本就在山上或者是營地距離高地較近僥幸逃得一命的鬼子,完全不知道zi
ji
該做什麼,一時間魂都嚇沒了。
洪水足足肆虐了三個小時,轟鳴聲才逐漸遠去,勢如奔雷的濁流以摧毀性的暴虐,一路衝向遠方,天色此刻已經大亮,流水的聲音這才在呼嘯的山風中隱隱傳來,而此刻山上山下,早已是汙泥橫流,一片狼藉。
原本蒼莽翠綠的河畔和原野,早已是麵目全非,隻剩下一片片殘缺的樹根和裸露的岩石,各種各樣的火炮、槍支撒得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鬼子屍體掛在岩石以及摧折的樹幹上,觸目驚心。
芳村溪河穀到兩岸高處五六十米高的山地表麵,所有植被和泥土,早已被蕩滌得幹幹淨淨。
幸存的鬼子驚魂未定,震天的喊殺聲已經響起。
坑道裏的新二軍官兵,呐喊著衝了出來,向日軍發起進攻。與此同時,山下東北方向,一支船隊浩浩蕩蕩開來,早已養精蓄銳的新二師、新三師官兵,雄姿英發,以俾睨天下的qi
shi 向芳村而來。
接下來的戰事很簡單,芳村溪兩岸駐守的日軍不過兩三千人,在熟悉地形的新二軍攻擊下,幾乎是一觸即潰。大多數鬼子兵親眼目睹大軍覆沒的慘況,兵無鬥誌,在夾雜在新二軍官兵中的投誠歸化的日奸呼喚下,繳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