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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寺內,已到了午膳時間,和尚們敲鍾散經,個個走去後方食堂,步履匆匆。
雲瀾在這眾人的腳步聲,看到了隻把頭發紮一個簡單的婦人髻、身穿素色衣裳同樣而行的惠夫人,喚了一聲,便走了過去——
惠夫人看到她來,似乎很驚訝,愣了一下,忙是招呼,吩咐小婢再去那一套食盒,便帶著雲瀾,在食處打了不少素食,一同回了客房食用。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惠夫人擺著碗筷,邊歎邊低言,“還以為你不願見娘了,所幸那大難已過,沒事就好,娘念了幾日的佛經祈福,總算是有作用了……”
雲瀾沒說話,幫了幫手,坐在了她對麵。
“小……”惠夫人親切的想詢,卻還是一頓,改了稱呼,“孩……子呢?不願來見我麼?”
“晚上來。”雲瀾簡答,“兵器製造廠有些事要處理,晚膳時候,他會趕過來。”抬頭看了她一眼,低言補充,“看他外婆。”
惠夫人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她頷首應了幾聲,便親手遞給雲瀾筷子,與她一起同膳,不時的夾很多菜到她碗筷中,似乎很珍惜這樣的時光。
用完膳,惠夫人要念經,雲瀾沒想打擾,便走出客房門,坐在院裏百無聊賴。
這時,她看到,那一直隨著惠夫人不說話的小奴婢,正在清洗食盒,她想了想,走上前問,“這些天,夫人身體怎麼樣,有沒有生病?”
“生病?”小丫頭一頓,有些恐慌,又有些不解,“夫人,怎麼會生病?”
“沒有生病?”雲瀾疑惑,皺眉問,“那為何,我剛才碰到娘的手,冰涼之極,而且,臉色泛黑,明顯是不正常的病態!”
“可是……夫人一直有體寒毛病的……隻是近些時日,身體虛弱,越來越重了,三小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忘了……”小婢淺聲回著,聲音很弱弱,像是很怕她。
雲瀾自感既沒質問也沒有凶神惡煞,不知這小婢怎麼那麼怕自己,不由眉頭輕皺,掃了一眼,一落,眸光就定在了那小婢的手臂上——
她啪的一聲抓住,低頭來看!
衣袖一掀,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全是烏黑色的淤痕,有打,有刺的,有腫的,有結疤的……極其可怖!
“這是怎麼回事?”雲瀾問,
“三……三小姐……”小奴婢抖的劇烈,“您,您快放開我……這,這都是奴婢不小心摔的,奴婢……”
“摔的?那你再摔一個,給我看看,是怎麼摔成這樣的!”雖然不熟,但被虐待這種事,她自然是看不下去,托著那小婢,便走進了房。
不道還沒詢,惠夫人便一臉緊張,抓住雲瀾的手道,“瀾兒,別怪你四弟,你……你千萬別去你爹那兒去告狀,飛翼現在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終日住在賭坊和花坊歸了……若是老爺發現他有這等惡習,再是罰他……我恐怕……恐怕……”
惠夫人哭訴,聲音哀淒!
小奴婢趴在地上,劇抖不停,一句話也不敢說,也不敢抬頭看雲瀾!
“罷了……”雲瀾沉沉一歎,望著惠夫人道,“這小丫頭,我要帶她走,要是留在將軍府,再被雲飛翼這樣打下去……”
“不——!我不走——!”可誰道,雲瀾的話沒說完,小奴婢便跪著跑上前,一下抱住惠夫人哭道,“我沒事的三小姐,我若走了,就沒人照顧夫人了!我沒事!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
倒還主仆情深了。
最後,看在小奴婢是心疼惠夫人體弱的份兒上,雲瀾也沒強迫,隻是道,“待會兒,我派人送人到醫館,診過傷後,再把你送過來。”
小奴婢勾著頭,抹著淚,勉強答應了。
一番鬧劇,雲瀾歎息,向惠夫人詢五年前入宮的事——
可惜,惠夫人記憶微薄,也因為一入宮他們便兩相分開,雲瀾自己跑向了冷宮不曾相遇,便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那一天,不知怎麼闖入了刺客,逃進了冷宮,所以,瀾兒你才會相擋中劍!不過,也多虧了當時有口井,你跌了下去,劍傷沒有過深,才沒有致命,還能相救。”惠夫人回憶著,道,“現在想來,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到現在,我還覺心驚……你怎麼,就跑到冷宮裏去了?”
雲瀾沒有答,隻是淡淡一笑道,“都過去了。”
“瀾兒,我不知道有句話,該不該問。”
“娘說。”
“小寶的事,你準備怎麼辦?”惠夫人麵容擔憂,“你畢竟是女兒家,未出閣便帶著一個孩子,以後,成家,難免遭人詬病,所以,他爹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