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起始在九十年代初期的一個故事,很多事都是筆者的親身經曆或身邊所發生的事情,沒什麼人生大道理,卻包含了一段時期社會的縮影。
在東北吉林一個叫做隆安的城市,一縷朝陽照進東平橋的橋洞裏,照在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臉上,他睜開眼看了看身邊還在熟睡的俊朗少年,伸出了他的腳丫子。
“小躍,起床啦,太陽都照腚啦!”梁飛一腳差點把梁躍從橋洞裏踹出去。
梁躍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翻了個身,雖然睡意未消,但還是坐了起來,因為他怕梁飛還踹他。
梁飛和梁躍都是孤兒,而且非常的孤,一個親人也沒有。梁躍是梁飛從街上撿來的,在四歲那年。而撿他的時候梁飛才十二歲。現在梁躍以前的事什麼也不記得,父母是誰,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撿破爛的爺爺死了,沒人管他了,正哭得鼻涕挺長的時候,梁飛出現了,梁飛可能是聯想到自己的身世,感到這孩子挺可憐,給了他半個麵包就把他領走了,還給他起了個和自己挺配的名字。這一領就是十一年,這十一年兄弟倆形影不離,四處流浪。日子過得雖然苦一點,但無拘無束挺快樂的。
這時,梁飛的煩惱突然來了,因為他餓了。把梁躍踹起來後,他就先爬出了橋洞,跳下去在下邊接著梁躍。他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了,但身材瘦小,也就一米七出頭,比梁躍也高不了多少,倒是梁躍長得挺壯實。梁飛常因此和梁躍這樣說“哥為了養你都不長個了,你將來長大可要報恩那!”梁躍就會這樣回答“哥你放心,等我大了,你小了,我就養著你!”
梁躍踩著梁飛的肩膀下了橋洞,問:“哥,今天咱哪就餐?”這是梁飛教的文明用語,說“咱雖然窮但素質不能低!”梁躍有時就會問“那咱們偷東西算不算有素質啊?”換來的不是一巴掌就是一腳。
梁飛提了提大褲衩子說:“走,市裏轉轉去。”領著梁躍就奔隆安市區走去。
剛才兩人下榻的橋洞是隆安市的東平大橋,是隆安的東大門,屬於是城鄉交界處,左右沒有人家,很偏僻,過了橋就算出了城了。兄弟倆在這住了有幾天了,每天早上進城,晚上就來睡橋洞。其實也不是住不起旅館,但梁飛感覺這大三伏天的,橋洞裏比較涼快。省下住旅館的錢幹什麼不好,這幾年他無時不在想要攢夠錢就買一處房子,那樣自己就可以有一個真正的家了,平時苦點就苦點吧!其實他的想法也是傳統的中國人的想法,就是老死也得死在屬於自己的家裏。這很正常,畢竟他也受了中國傳統教育上了三四年學呢。
兄弟倆到了離“家”最近的東街市場,說是市場,實際都是小商販們自己成立的,一清早誰來得早誰就能在馬路邊搶一好地兒擺攤兒。放到現在肯定不行,因為現在有威懾力很強的城管綜合執法大隊。開車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都不一定挨收拾,可你擺路邊攤肯定是要挨收拾的。可在九十年代初城管還沒有這個權利,那時也沒有人罵城管,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時候城管大隊的具體工作是幹什麼,有時候還看到他們和市容環衛工人混在一起,就是不知他們用不用幹活。
那時候市場小販都歸工商管,他們管得也比較鬆,隻要你交管理費,他們一般不管你。隨便擺攤兒,隻要不擺到大道中間就行。有位大媽拎了一兜黃瓜走,遇見熟人說“這黃瓜可新鮮啦,在市委門前推車上買的。”估計現在多少錢也買不到了。不過現在的衛生條件可比過去強得多了,看不到滿大街的菜葉爛瓜了。梁躍還是挺留戀那一段光陰的,因為小時候有好長一段時間他是靠撿爛瓜來充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