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芳華死了。
喪訊傳來,秦天隻覺雙眼一黑,險些沒有站穩,一把握住梨花椅背才勉強穩住身型,他絲毫沒有耽擱,叫上兩個隨從,將披風一係,策馬直奔清平王府。
白色的燈籠已經挑起,大大一個奠字,秦天躍下馬來,連半步都沒有停息,人已經衝進王夫之中,趙瑄似乎已經料到他會這麼快的速度,已經侯在那裏,俊顏中全是哀傷之色:“秦將軍,請節哀。”
秦天隻覺心口又怒又痛,當頭喝問道:“芳華,芳華她的身子一向很好,怎麼會突然病逝。”
“起先不過是風寒,後來……”趙瑄的聲音梗咽一下,身子搖搖欲墜,旁邊有下人過來扶住他,口中叨念的是王爺莫要傷心過度,兩日不曾合眼,兩日滴水未進,這可如何是好,這話看似隨意,卻像是刻意說給秦天來聽,秦天看著趙瑄憔悴的臉色,覺得這兩句話怕倒是事實,那份傷心也是一時裝不出來的。
人已入棺,停在前堂,秦天走近前去,芳華閉合著眼,安靜地睡著,仿佛隨時會睜開眼來喚自己一聲,他低聲問道:“府內有手段靈巧的丫鬟幫著收拾過了?”沒有尋常死人臉上的那種難看的青色,皮膚上似被輕輕撲了薄粉和胭脂,長發挽成她平日最喜歡的發髻,那支金步搖點綴其上,活靈活現,秦天伸出手去,險些脫口而出:“祖父已經來了,芳華怎麼真麼偷懶,還不起來。”
那厚重沉斂的棺木卻告之他,芳華已經死了。
趙瑄招過一名叫巧兒的丫鬟來,指給他看:“便是這丫鬟替芳華整理的衣飾頭發。”
秦天目視著她,輕聲道:“是個好丫鬟,確有一雙巧手。”
他在靈位前,燒了些紙,再想過問芳華的死因,趙瑄來來回回說的俱是什麼在後花園賞花,不小心受了風寒,一病不起,已經請了太醫來看,誰曉得,短短幾日,病情惡化,再想問個明白,趙瑄又從頭說起,平時那樣聰慧的一個人,變得笨嘴笨舌,說話顛三倒四的。
秦天見也問不出什麼,索性決定留在王府中數日,再慢慢斟酌,趙瑄安排好客房,讓丫鬟領他前去休息。
直至夜深,秦天猛地想起一事,起身衝到趙瑄房中,趙瑄未睡,一個人正對著窗外娥眉月緩緩飲酒,見秦天進來,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地問:“秦將軍,你可曾看到芳華,芳華在那月亮之中。”
秦天一把將他的手指揮開,厲聲問道:“是不是你害死芳華的!”
趙瑄口中還在念著:“芳華,芳華在那月亮之中。”
“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不曾答應你那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你心裏頭忿恨,回來之後害死了芳華。”秦天絲毫不客氣地拎住趙瑄的衣領,他的身量原本比趙瑄要高半個頭,這般倒是要將趙瑄整個人懸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