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是不能貪杯的。
喝過第一口後,這酒裏頭像是被施了魔法,讓人一口接著一口停不下來,待我呆呆捧著空掉的酒杯,一眼看到杯底時,才曉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喝過了頭,腦子還是清醒的,手指嚐試著去握桌上的象牙筷子,明明,眼睛看到的位置是這個,手伸出去卻摸了個空,在桌麵像彈鋼琴那般,彈出幾個琴鍵才摸到我要的東西。
“蝶舞,你吃吃看這個,鴿蛋圓子,很補身的。“是誰在那裏說話,叫著別人的名字,蝶舞,蝶舞又是誰?
想著,想著,已經將句子從嘴裏問了出來:“蝶舞是誰?”
“王爺,你看看她,醉得厲害,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個女子邊吃吃地笑著,邊說著話。
我的名字不叫蝶舞,我的名字是,用力扶了一下重得要掉下來似的腦袋,怎麼把自己的名字都給忘記了,我的神情再認真不過,我的名字應該叫作洪青廷,洪——青——廷——
也不對啊,還有個名字,似乎藏在記憶更深更暗的地方,它不肯出來,我試著叫它,它躲避著,像在同我捉迷藏,我打開一扇又一扇的門,裏麵或者寫著花蝶舞,或者寫著洪青廷,但我知道,這些都不是我,都不是我。
退出來,再退出來,我一直在往外退著,意識還是清楚的,人已經向著桌子下麵,慢慢地滑落,另一個聲音在耳畔說道:青廷,你看你,臉都紅了,不能再多喝,他又是誰,為什麼,他也在喚我青廷。
以為身體會滾落在地,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來,我覺得光線刺眼,嚶嚀一聲,將麵孔轉向裏麵,對著那人的胸口,清洌而陌生的味道,這個男人不是在我耳邊對我說話的那個,他是誰,我又是誰。
“王爺,既然好事已近,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依舊是帶著笑的,笑聲裏麵藏著冷冷的味道,我聽出來了,其實也不是醉得太厲害,隻是手腳不停使喚。
他們要對我做什麼?
身子被放置在柔軟的床榻間,被子香香的,我卻不太喜歡這個香氣,甚至下意識地討厭著,因為一點力氣都是不上來,唯一能做的是將眼睛睜開,放大的,男性的麵孔占據在整個視線裏。
這個人,他是清平王,趙瑄。
他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王爺,好事成雙,你可不要忘記對我的承諾。”我扭過頭去看到的是鶯歌夫人,她在不遠處看著我,姿態雍容華貴,“妹妹今晚就交給王爺了。”
不要走,你不要走,掙紮著,還是說不出話來,不僅僅是不勝酒力,那壇花香與酒香融合的酒裏頭還藏著其他的古怪,而我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