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躬著身子用後腿在地上使勁一彈,呼嘯著筆直竄出去,落在眼裏像是迎麵飛起一團雪。
一團有顏色的雪。
雪,或者是血。
我一時都分辨不清楚,我能做的不過是利用這微弱的一點點空隙時間,深吸一口氣往回跑,這是虎妞為我爭取出來的保命時間,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回頭,虎妞,對不住,我不能回頭。
猛力將門推開,我一頭撞進去,還來不及喘氣,追擊者已經後腳跟到了,在他眼裏,我是不是活像隻被貓追得沒有方向,四處亂竄的小耗子,他噴出的熱氣似乎就在脖頸後麵:“我看你還往哪裏跑。”
笑聲囂張猖狂。
我看到白蘇岸的一刹那,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我忘記他不是平時的白蘇岸,忘記他這會兒正在生死線上掙紮,更忘記了他是被牛筋繩捆紮地像個粽子一樣,人都跑到木板邊了,彎身雙手撐住自己,跑,跑太快了,肺部吸氣痛苦到不行。
“哈哈,原來把小白臉藏在這裏,等爺爺來一起殺掉是不是,還不快快轉過來,讓大爺一刀解決掉一個,省事。”
我絕對不會聽他的話,你說轉頭就轉頭啊,你是皇帝老子不成,腦子裏飛快地轉動,為什麼他會這麼執著於殺掉我,是我窺探到他某個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秘密嗎,或者另有原因。絕對不會是那兩次小小的口角。
口角至於殺人嗎。
不至於,不至於。
“青姑娘,不要轉身。”躺著的這位居然還很沉著地警告我。
雖然他躺著不能動彈,我卻是安心許多,兩個人互換一個眼神,他眼睛裏沒有一絲害怕的意思。
我用力點頭,我當然不會回身送過去讓人砍,不過背對著他有用嗎,能拖多久,我整個背脊已經僵硬到不能自己控製了。
這會兒要解開繩索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的手一動,後麵那位可絕對不是會客氣禮讓的人。
“你給我快點轉過來,大爺還能給你個痛快。”他一急,我倒不急了,是不是我站的位置比較好,正巧能遮住他的視線,他那天是領教過白蘇岸的武功,吃過虧,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他在等,在試探。
他手裏的刀也在等。
“別是小白臉生什麼病,爬不起來了。”他似乎往前湊了一點,想看得更加清楚,屋子統共這麼點大小,稍微偏過一些去,什麼看不清楚,那種放肆的笑聲又響起,“你們兩個這是唱得哪一出,你把他捆這麼嚴實做什麼,怕大爺殺得不夠痛快,所以自己先下的手。”
我心裏那個恨,洪青廷,你倒是把你的功夫也留給我一點呢,太沒良心了。
白蘇岸的雙眼下垂,他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