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畏罪潛逃(2 / 3)

“弄到了這麼些可疑材料,警察為什麼還不動手?徹底檢查恭平的車子,假如能發現文枝的頭發或血跡之類的,不就構成不容分說的證據了嗎?”

“事情並不這麼簡單。軋人逃逸是否事實本身還不明確。僅僅隻是我們的看法。如無確實的嫌疑,不能隨便檢查私人車輛,更何況恭平的父親是政界的實力人物,警察就更要慎重了。”

“有證據啊,那‘狗熊’就是證據。”

“那個布狗熊是不是恭平的,目前還未證實呢。”

小山田陷入沉思。

——唉,難道我們自己調查就隻能做到這一步嗎!?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幹得很漂亮了。要是沒有新見的大力相助。恐怕還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但是,已經到這個份兒上了。卻又這樣一籌莫展,真窩心哪。

“新見,就再沒別的招了嗎?我也覺得軋我妻子的準是郡恭平。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此作罷,實在太遺憾啦。”

“我也同你一樣,感到很遺憾哪。可是。眼下階段還叫不動警察。森戶這個秘密武器,也不便再用了。”

倆人麵麵相覷,甚感遺憾。細想起來,他們倆人的合作也真是妙不可言。一方是妻子被人偷的被害人,一方是偷人之妻的加害者,兩個人以同一女人為基點進行著聯合追蹤。然而,他們現在卻感覺不到這是多麼奇妙。自己心愛的女人不僅被殺,而且還被隱匿,對凶犯的極端憤怒和憎惡。使二人忘掉了聯合的起點。

“對了,還有一個辦法。”新見抬起頭來說道。

“還有辦法?”

小山田盯著新見,簡直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直接去找郡恭平淡談。”

“找郡恭平?可他現在在紐約呀。”

“紐約麼,坐飛機一下子就到啦,每天都有航班。”

“可是……”

在小山田看來,雖說乘飛機很快就可以到,但總覺得有很遙遠的距離感。

“他現在遠遊海外,對我們來說或許是一個良機。在異國他鄉,突然將那‘狗熊’扔到他麵前進行追問,說不定他會立刻坦白的呢。”

“話是這麼說,可我實在無法追到美國去。”

獨自一人到那兒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異國土地上去追蹤凶手,對小山田來說,既無自信,也無本錢。

“小山田先生如果肯讓我去的話,我可以去。”

“你?”

“美國我去過好幾次。紐約我有熟人,而且我們的分公司也在那兒,用一個星期六,再加休息一兩天,就能跑個來回了。”

“新見先生,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這事兒還能開玩笑嗎?”

“哎呀,真難為你這樣關心我妻子。”

“我感到這是自己的責任。”

不消說,新見如此積極主動,並不全是責任使然,而是另有原因,但這可不能對她的丈夫說。

“恭平何時能夠回來,我們不得而知。因此,與其這樣等他,還不如我們去找他。如果要去,寧早勿晚。而且,如果恭平坦白,要想從車上找到補充證據,也需要動作迅速。”

“我身為丈夫,卻什麼也幹不了。”

小山田的話語裏,充滿著自嘲的語氣。實際上他是在哀歎自己作為丈夫,一點兒用都沒有,是個無能之輩。

“看你說到哪兒去了,我樂意承擔,是因為正巧我地方熟,而且又有準備。我有多次使用的護用,防疫證也在有效期內。現在你如果去辦出國手續,得需兩個星期。這事兒你就別放在心上啦。”新見像寬慰小山田似他說道。

恭平他們到紐約後,馬上就覺得沒意思了。紐約有的,幾乎東京都有。與東京相比,雖然街道市容反差較大,但那種巨大的機械文明已發展到了極限的麵貌,卻是與東京完全一樣。

城市功能化、最高尚和最低級之間的極大落差。人們之間的不信任感,滾滾車流、人口過密、公害、虛飾、頹廢,這些東京有的東西,令人感到就像是一成不變地搬到紐約來的似的。

恭平時種種號稱“世界第一”的東西很快就厭倦了。那高聳入雲般的摩天大樓一旦看慣了也不覺得怎麼樣,而美術和藝術與他又沒有什麼緣份。他最感興趣的是紐約時報廣場一帶的色情商店及色情劇院,但他的伴侶朝枝路子卻不喜歡這些。

在東京,全市到處都分布著熱鬧繁華的地方,而在紐約,鬧市則全部集中在曼哈頓,顯得過於狹小。好像遊樂場所也有機高效似地集中在一地,缺乏場所變化。讓人感到總在一個地方遊玩似的。

如果到處打探的話,也許能找到他們感興趣的一般人認不出來的好場所,但人生地不熟,不敢輕易亂闖。加之語言不通則更限製了他們的行動自由,隻好在有名且安全的地方玩。

“哎呀,真沒想到紐約竟會是個這麼沒勁的地方!”

郡恭平一下子仰躺在飯店的床上,大打起嗬欠來。什麼五號街呀,百老彙大街啦,他都去膩了。即使早晨起來,他也覺得沒有好去的地方,隻是身上的錢倒還有不少。整天將自己關在飯店裏,沉溺在男女性愛之中也有限度,不出三天。連對方的臉都會使你厭煩。這倒並不是說對方變討厭了,而是就像同房間的囚犯一樣,對方的臉看上去好像已發黴了似的。現在他們尋求新鮮己到了饑渴的程度,隻要是新鮮的。不論什麼都行。在他們眼裏,紐約就像是用鋼筋和水泥澆鑄而成的巨大貨場,已經變成囚禁他們的牢獄了。

紐約的布局完全呈幾何形,一切都由直線和銳角構成。街道如同棋盤格子一樣,整整齊齊,直通南北的是林蔭大道。橫跨東西的是市街,馬路幾乎條條都編號。

地段區域原則上都是逢一百個門牌號遞增。同一街區,南麵為偶數,北麵為奇數。這些不得不使恭平聯想到獄舍號碼和囚犯號碼,紐約簡直像一座巨大的牢獄。

恭平開始懷念起東京來了,就像世田穀和杉並那樣,東京街道如同迷宮一樣錯綜複雜,門牌號隻要搞錯一個號碼,就會相差甚遠。他懷念那兒,懷念那些常聚在吉祥寺和新宿的茶館裏的夥伴。紐約沒勁大概也是因為缺少朋友的緣故。

“所以,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最好還是再到別的什麼地方轉轉。美國大著呢,而且也可以到歐洲去玩玩,為什麼非要憋死在紐約這個地方呢?”

路子忍住嗬欠說道。她也是一副興味索然的表情。

“到哪兒去都沒勁,我已煩透了那些大鼻子和西餐,想回日本了。”

“不是剛出來麼,真要回去了,又會被噩夢纏住的,整天微夢被人追來追去。”

“纏住也不怕,我想回日本了。”

恭平實在是受不了,一臉的不高興。現在,隻要跨出飯店房間一步。就會遇到語言不通的問題,在學校裏學的那點英語根本不管用,況且他外語本來就不好。

由於語言不通,想說的話表達不出來,總是發楞。本來,大城市一般都是認有錢人的,可紐約這裏卻不是這麼回事。

在這裏,隻要有錢,你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可這些都像是用無人售貨機買東西一樣,一點味道也沒有。到這兒後,一次也沒有得到在東京時受到過的那種“顧客”待遇。即使是進了一流的俱樂部、餐館、劇場。也是怯生生的,甚至害怕被仆人和女服務員蔑視為“黃種猴”。

事實上,在紐約有色人種受著白人的歧視。雖然付同樣的錢,但好的席位常常讓白人占去,招待服務也是他們優先,而且對此還不能提抗議。在東京絕對沒有這種事,隻要工作人員稍有點閃失,就可把頭兒叫來,讓其賠禮道歉。

然而,“聞名日本的郡陽平和八杉恭子”的大名,在紐約這裏卻一點也不靈。自己明明是顧客,卻反過來要對工作人員恭恭敬敬。這種壓力有如急火攻心,已到了難以忍耐的地步。然而,滯留在白人有勢力的地方,這種壓力恐怕無法消除吧。

所以。恭平他十分清楚,除了回日本,其他無論到哪兒都是一樣“沒勁”。

退一步說,隻要把自己關在飯店的房間裏,即使除了作愛之外沒什麼好幹的,也至少可以不必煩心,語言用日語也就足夠了。

恭平與一般人不同。毫無年輕人特有的那種旺盛的好奇心。無論看什麼都覺得一樣,即使接觸到一流的藝術或美術。也從未為之感動或傾倒過。在物質與精神極端不平衡的環境成長的過程中,他的那種感受能力早已損壞了。

關於這一點。他的伴侶朝枝路子也是大同小異。由於不同的隻是她沒有恭平那種“父母大名鼎鼎”的光環,所以她比他多少有些耐性。

“反正呆在這兒閑著無聊也沒意思,還是到哪兒走走吧。”路子勸恭平。關在這種不進陽光、窗戶緊閉的飯店房間裏,簡直使人感到心靈深處都要發黴。

“走走,上哪去呀?”

“這可以出去以後再定啊。”

“有什麼好去的地方?”

“可是,整天呆在這兒,我可受不了。”

“那過來吧,我們可以再睡覺啊。”

“已經睡得夠多的啦。”

“今天早上,我們還沒玩呢!”

“玩膩啦!從昨天到今天早晨,我們一直……,討厭!?”

“多來幾次也可以麼。”

“我沒那心情。”

“那你就自己出去吧。”

“我要是讓流氓拖進胡同,下落不明也沒關係嗎?”

“好了,好了。”

倆人小吵了一會兒後,終於懶洋洋地起身毫無目標地朝紐約街上走去。

新見立即采取了行動。東京與紐約之間每天都有航班,星期五上午10時,新見乘經由安克雷奇的日航班機,踏上了前往紐約的征途。到安克雷奇需行7個小時,飛機在那兒約停留1個半小時,進行加油和機體檢修,然後再飛行6小時就到紐約了。

因東京與紐約有14個小時的時差,所以在同一天上午的11點前後抵達紐約。

森戶已掌握了郡恭平的行蹤。設法從安排恭平去海外旅行的那家旅行社,打聽到了恭平預訂的飯店,然後立即用國際電話查詢,得知他到當地雖已兩個多星期,但仍住在那家飯店裏。

新見急著行動,也正是為了這一點。一旦恭平從飯店退房,私人要再追蹤他的活動就難了。若現在趕去,也許在紐約能抓住他。於是,新見就這樣匆匆忙忙地登上了直達紐約的航班。

要搪塞公司還好辦,但搪塞自己的妻子卻不那麼容易。要到國外去尋找一直瞞著妻子的情婦的下落,這話根本無法直接說出口。由於新見整天在公司裏忙來忙去,所以突然要到國外去,他妻子倒也不懷疑,但問題是怕她到公司去問,那樣會被戳穿。為防萬一,他就謊稱是去收集情報,並說公司裏隻有個別人知道這事。

這時,他的職業性質可真幫了他的大忙。

在到紐約的飛機上,新見對自己如此超乎尋常的執著行動,也感到不可思議。不管何等如膠似漆,倆人終究是沒有結局的愛情,自己從未打算為她去犧牲自己的家庭和妻子,對方也有不能舍棄丈夫的情由。

對他們倆人來說,這是有生以來頭一次“真正的戀愛”,但卻隻能掩人耳目暗中偷情。

特別是新見,在與小山田文枝的婚外戀中沒有任何損失。隻是偷人之妻,盡情貪婪地享受著一個成熟豐滿的肉體。

他的這次行動也許是為了贖罪吧。真要是這樣的活。新見可是做了一件與其性格極不相稱的大好事,他遇事一向精打細算。因此這是一次與其性格十分矛盾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