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太陽,仿佛是這個世界唯一還正常的了,一如既往的炙烤著擁擠的街道。
雖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但至少,所有人也都知道,要遠離江水。
淩栗眾人此時已經走了一個上午的路。
就算經常運動的淩栗都感覺開始吃力了,在這樣的天氣背著大背包走路,實在是種酷刑,何況額頭一直流汗,讓昨夜撞出的傷口鑽心的疼。
路過的車輛基本都已載滿了人,走到了這裏,人群已經漸漸的稀疏起來。
市中心的街道人滿為患,車輛幾乎寸步難行,而到了這裏,所有步行的人卻都在找機會搭便車。
一抬眼,淩栗居然看見了一個熟人。
一輛油漆掉的差不多的小貨車裏,探出了一個頭,淩栗經常光顧的那家飯館的老板,居然也來到了這裏。
老板招了招手,停下了車。
“真是天災啊。”飯館老板苦笑,搖了搖頭,“你小子也跑來這裏了,後麵全是人擠人,沒想到我開車比你走的還慢。”
“老板,你也要去郊區麼。”淩栗看了看小貨車後麵,“呃,讓我們搭個順風車吧。”淩栗訕笑道,有些不好意思。
“上車上車。”老板也不囉嗦,“這些是你熟人吧,都上車。”眾人如獲大赦,全都爬上了貨車。“謝謝師傅。”文靜和航宇欣喜道,文靜的父母也握手表示感謝。
淩栗坐在貨架上,傷口開始發麻,不再那麼疼痛,而放鬆下來的身體,也讓淩栗閉上了眼睛。
過了約一個小時,眾人就來到了郊區,貨車停在了一片菜地旁。
飯館老板和文靜的父母在一旁討論著什麼,而淩栗三位同學和何姐則在車上吃帶來的食物。
由於大量逃難者的進入,這片空曠的土地也熱鬧起來。
“栗子,你不舒服嗎?”文靜發現淩栗一直躺在貨車上,皺眉問道,“你是不是中暑了?”
“沒事,隻是有點暈。”淩栗麵色蒼白,“放心吧,我長這麼大,還沒中過暑。”
“哇啊!”突然,人群之中傳來驚呼,神經緊繃的眾人在第一時間就把目光轉向了聲音的來源。
一位中年男子指著剛剛逃出來的城區,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看到城市上空的空間開始扭曲,空氣開始泛紅,所有的樓房都像遭到了重壓,紛紛倒塌。
“天呐。”文靜捂著嘴看著這一幕。
“還好我們逃的快。”航宇流著冷汗。
“轟!”淩栗還沒開口,城中的紅色極速擴大,一股推力極大的氣浪從城中奔湧而出,直接掀翻了貨車和所有站著的人。
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直接短暫的昏迷了。
淩栗被壓在貨車的一角,不一會就清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變的血紅的天空。
“哎喲…”淩栗掙紮著,從整個翻身的貨車裏爬了出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尋找其他人的身影。
“文靜!航宇!何姐!”淩栗發現了倒在不遠處呻吟的三人。
扶起三人,淩栗目光望向自己所在的土地,漸漸的眼神呆滯起來。
站起的三人望向自己的所在地,也都說不出話來,四人站在一起,彼此支撐對方的身體,仿佛快要癱倒在地。
這是怎樣的一幅末世景象。
被夷為平地的城區和腳下的土地,變成了紅色砂礫的沙漠,天空泛著暗紅色的光芒,巨大的碎石塊和枯木,點綴著讓人無力的絕望。
淩栗顫抖著抓起一把紅色的砂礫,緩緩的把它撒向地麵,紅色的砂礫漸漸回歸土地,而那抹猩紅的顏色卻留在了淩栗手裏。“這…是血。”
淩栗嘴唇都哆嗦起來,所有沒逃出城區的市民,用自己的血染紅了砂礫。“爸媽!”航宇撕心裂肺的聲音,悲痛而無助,他跪在砂礫中,撕扯著自己的喉嚨,發出恐怖的哭喊聲。
淩栗捏緊了拳頭,難道爸媽也跟航宇的父母一樣,化為了血沙?
淩栗抱著頭,控製自己不要想這個畫麵,然而眼裏,已開始有一滴滴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爸!”文靜跑到貨車旁邊,扶起自己的父親,“爸你受傷了!”文靜的父親太陽穴被砸出了一塊硬幣大小的傷口。
文靜的母親和飯館老板,也支撐著自己從不遠處爬起。“他爸!”看到自己的丈夫受傷,文靜的母親頓時眼睛就紅了,手忙腳亂的翻出車裏的毛巾,給文靜父親捂住了傷口。
飯館老板也爬了起來,看著翻倒的小貨車,似是心疼不已,目光從貨車上移開,飯館老板無意向後瞟了一眼。
“那是什麼?!”飯館老板剛起身,就大叫道。
悲痛的眾人沒有注意到,身後遠處的砂礫中,有一處塵煙飄起,周圍的砂礫快速排開,而這道塵煙正飛速接近眾人所在的地方。
飯館老板跑向翻倒的貨車,卻發現貨車油箱已破裂,幹脆架起文靜父親就跑。淩栗眼看不妙,也直接架起航宇跟上,文靜何姐和文靜母親跟隨在後。
這時,附近也有很多人已經清醒了過來,但他們卻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