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人,都是渴望寧靜的,但是有一種寧靜卻會深深的折磨死人,那就是寂靜。
若是在曠野之中,尚可將心中的恐慌傳遞到視野之中,在空曠的地方無助的四望,距離總會讓人產生些許心安。
但是,這裏卻不一樣,麵對終極殺手的埋伏,偌大的屋子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滑稽可笑,密不透風的四壁已經鑿空了很多孔洞,但是裏麵的人卻依舊不敢踏出房屋,視野僅僅停留在了屋內,在寂靜當中等待著來襲。
正當謝百變與算破天高度緊張的時候,卻是聽到身後悠悠傳來歌響:花也開,葉凋零,琉璃夢,風止殤,春秋盡,人命亡,天蒼蒼,地蒼蒼,琉璃血,染荊江。
悲曲正是出自歐陽追風的嘴中,哀婉的語調加上他那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所創造出的特殊味道,更讓人感覺出一種說不出的憂心痛心。
馬逸冰距離歐陽追風最近,聽得真切看的也仔細,那麵容枯槁的男子,那和自己父親年紀仿佛的男子,究竟還有什麼心結沒有解開,那抹血紅一直徘徊在他的身旁,從未屈服或是放棄,就像是即將死去的他,為何還在苦苦掙紮,將死未死才是人最大的折磨,但卻偏偏有人迷戀著這最後一刻,寧願耗盡自己的一切意誌,也想多停留一會兒。
而他,歐陽追風到底是為了什麼致死守護著那奪取萬千人性命的不祥之物,馬逸冰想不通。
似乎忘記了周邊正潛伏著無盡的殺機,算破天忽的長吟一聲:“生死分明,乾坤不變,輪回無畏,死亦何乎。”
一番話正是說中了現在的歐陽追風,一個將死之人,但卻更有一番大無畏的豁達,甚至於耄耋年齡的老人都由衷的佩服。
馬逸冰忽然間仿佛明白:也許,隻有真正死過的人才會明白活著是一種幸福,但是珍視著生命最後的時光,恪守著不變的使命,這才是真正的英雄。
謝百變此時一言不發,話多的他超乎尋常的寂靜,似乎是在警惕著什麼,算破天說完之後也沉默了下來,雖然外頭寂靜無聲,但是屋內幾人卻是再不言語,隻剩下了微弱的氣喘聲音。
發生了什麼,馬逸冰靜靜的想著,癱坐在歐陽追風身旁,他不禁又看了一眼那血色的琉璃,乍看,隻不過是一塊棱角並不分明的石頭,隻不過有點暗紅色,忽閃忽閃罷了。
可是,當他的眼睛觸摸到血琉璃外表的一瞬間,他便再也移不開自己的目色,透過那並不光滑的琉璃表層,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在豔紅深處,似乎藏匿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但是隻能感覺,卻是怎麼也看不到。
但是歐陽追風似乎是看不到,他隻是癡癡的迷醉在那豔紅之中,豔紅深處藏匿的東西他是一點也看不到。
馬逸冰的呼吸忽然停滯了,無聲的世界,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離開了身體,自己已經無法控製自己,一股強大的引力正吸吮著自己的靈魂,接近那詭異的血色琉璃。
方才四季十二月的突發暗襲已經讓屋內湧現絲絲冷意,但是此時此刻的馬逸冰卻是感受到了一種更為陰寒的冷感,那是凍徹靈魂的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