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過官場的事我管不了,隻能幫孩子們盡快離開這裏,留太久了,他們就不能轉世了。”袁奇風實話實說,剛才那招也真的是強行送不肯魂魄離體的孩子們走掉。
那些孩子的魂魄在死亡時就已經和肉體徹底分離,不可能再融合為一體了。他們之所以強留下來,不肯走掉,多半是因為舍不得痛苦的父母。雖然他們都不是邪性很強的鬼魂,但死就是死了,沒有複活之法。長期滯留人間,那些孩子的魂體遲早會被人間的陽氣衝散。袁奇風見到這情況,隻好用靈力把它們逼走,送其往生。
死者家屬雖看不出門道,但他們覺得孩子的屍身少了一種猙獰感,心裏的痛苦也奇怪地減輕了一點。他們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夜裏出現的年輕男人談吐不凡,這才說:“謝謝大仙!要是你方便的話,也幫司機老張搞一搞吧!我們不怪他,他也不想出事的。老張沒有家人,現在他人就擺在學校後麵,過幾天可能給另個司機處理吧,他可能也不瞑目呀!”
袁奇風點點頭:“好了,我都知道。天冷了,你們回去吧。我盡力幫你們討公道!”
死者家屬聽了這話,連忙道謝,可還是不肯回去。袁奇風離開後,馬上走回去叫站在遠處的陳佬肥和葉小清上樓,準備思考下一步怎麼辦。陳佬肥緊張地爬上二樓,掏出鑰匙把他臥室旁邊的一間房打開,然後就請葉小清和袁奇風進屋。葉小清看得出來,袁奇風發現了蹊蹺之處,所以一進屋就問到底怎麼了。
“那些孩子的死有點奇怪,可能不全是事故所致。”袁奇風答道。
“我就說嘛,那小孩子們是不是被你送走了?我剛才看見你施法了?”陳佬肥關心地問。
“你別糾結那些小孩了,我看跟他們沒關係吧?我才不相信那麼天真的小孩,死了還會來纏著人。”葉小清堅持道。
袁奇風站著說:“沒錯。找你的鬼肯定和小孩無關,應該還有其他事沒被注意到。我剛才用試冤紙試過了,它變成了黑色和綠色,以前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是什麼東西?不會壞掉了吧?”陳佬肥湊近問,但一發現上麵有血,馬上又退了幾步。
葉小清也沒見過這樣的事,於是就問:“會不會天氣太冷了,血液凝結了,你用法力融掉血塊時發生變化了?”
“沒有這種事。算了,我們重新再查。不過一定要在這幾天把事情辦好,否則到了冬至就不好辦了。”袁奇風嚴肅道。
後天就是冬至夜了,葉小清以為袁奇風急著跟她過節,所以想說過節的事不急,今年不能好好過,明年總有機會。哪知道,袁奇風張口就說,冬至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過了冬至,白天就會慢慢變長,黑夜會慢慢變短。古人對冬至的說法就是:陰極之至,陽氣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長之至,故曰“冬至”。在中國傳統的陰陽五行理論中,冬至是陰陽轉化的關鍵節氣。在冬至前後被害死的人,如果沒有轉世,很容易就能借助陰陽轉換的節氣修出大惡大邪的魂體,將來會有很多無辜的人會被它害死。而且冬至那晚,是一年裏的陰極之夜,冤死的人會有如天助,必定會選在那晚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你是說……如果不除掉害人的髒東西,以後無辜的人它也會殺?”葉小清驚怕道。
“這樣的鬼不會跟你講道理的,必須在它還沒有喪失最後的人性前送它走,否則就真的會變成惡鬼了。”袁奇風答道。
陳佬肥這時聽了就答腔:“看吧,應該和我沒關係,我是無辜的人!”
袁奇風瞪了一眼過去,陳佬肥還想說點什麼,又把嘴閉上了。這時,葉小清看了看屋裏的環境,這裏比小洋樓要小多了,隻有一間臥室,還有一個衛生間,其他什麼都沒了。矮樓沒有暖氣供應,夜裏冷得被子都僵硬了,跟冰窖沒什麼區別。葉小清知道這幾天又要難挨了,但沒有怨言,隻要和袁奇風在一起,冷幾個晚上算不了什麼。
陳佬肥見葉小清把行李放下了,吞吐了一會兒才說:“袁老弟,你有沒有辟邪的寶貝,能不能賣一個給我?你要多少錢,我給你!我圖個安心啊,不然睡不著!”
“你脖子上戴了這麼多金鏈子,別跟我說你沒去佛廟道觀裏求過開光法器。”葉小清懷疑地說。
“那些東西求再多也沒用。開光的人心如果不誠,是個酒肉和尚,人前人後不一樣的話,那些開光法器隻會引來更多的邪靈。”袁奇風搖頭道,“你脖子上的東西都摘了吧,它們根本不能保佑你。你把左手張開,我給你畫道符在手心,如果有事的話,你可以拿來應付。不過隻能用一次,你不要浪費了。”
說罷,袁奇風就徒手畫符,將一道金光符形化入陳佬肥掌心,同時陳佬肥身上的黑氣也被逼出體外來。葉小清緊張地旁觀著,心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小孩們鬧鬼,又會是誰呢?難道是那名司機?司機死得很冤,他一定也不想死,但現在大家都把焦點放在孩子身上,有誰想過司機的苦處?聽死者家屬說,司機老張孤家寡人,沒有人幫他幫後事,隻有另一個司機幫忙暫時看著屍體,屍體現在就放在學校後門那兒。
符咒畫好了,袁奇風就問:“最近這裏除了校車死了十幾個孩子還有一個司機,是不是還死過其他人?我聽你說,在出事前,有兩個老師得癌症死了?”
“是啊!但他們是得病死的,醫院都出了證明了,應該不會做假。他們後來沒錢住院,就回職工宿舍養病,出事前五、六天死的吧。”陳佬肥說完了,很久才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你們和我住的房間,以前就是那兩個老師住的。他們也沒什麼親戚,所以辦喪失的錢都是學校出的。”
“病死的?那應該不是他們吧?還是這事有什麼問題?”葉小清狐疑道。
“他們真的是得癌症死的嗎?”袁奇風追問。
陳佬肥被問蒙了,自己也不大確定,於是就說這屋裏的東西都沒怎麼動過,也許病曆還在。而且,癌症不是馬上就死的,周遭的學生都知道老師得病了。那兩個老師除了在本縣的醫院就醫,還曾去南京的醫院確診過,這是不可能做假的。袁奇風一邊聽,一邊找,花了幾分鍾真的從床被下翻出一本病曆來,病曆雖然看得不太懂,但的確有胃癌的確診記錄。除了病曆,還有一瓶沒吃完的希羅達,那是治療胃癌的一種藥物。葉小清看不懂病曆,隻好轉頭去打量房間,心說住死人的房間,她晚上估計睡不著了。天殺的陳佬肥自己住就罷了,還要把他們拉進來受罪,真是沒良心!
這時候,陳佬肥也從隔壁找出了一本病曆,他們從兩本的病曆上得知,這兩個老師都是年過五十的男性,很多年前就離婚了。從病曆來看,他們除了癌症的反應,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可是,袁奇風總覺得還有那裏不對勁,但翻來翻去又說不出來。這也怪醫生寫的字比較潦草,有的字看半天都不懂是什麼意思。
“看來和他們沒關係。既然都得了癌症,他們早晚都會去世,沒必要殺他們。”葉小清猜測道。
“那還有沒有其他人在這段時間去世的?”袁奇風把病曆放到床上,問陳佬肥,“你好好想,不能漏掉一個,或者有沒有凶案發生過?我記得,你說有個小學生在事故裏活下來了,但後來又死了?”
陳佬肥看了看手表,已經快22點了,他站得累了,想要坐下來說。可是,袁奇風和葉小清都站著,陳佬肥就沒好意思自己先坐下,隻能一樣地站著把事情講清楚。這些天,幸存的小孩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其中有一個叫趙天天的小男孩,傷勢是最輕的。昨天早上,趙天天卻被醫生發現他死在病床上,且雙眼圓瞪,麵目猙獰,像是被人嚇死的。具體是死因沒多少人知道,但陳佬肥托人跟醫院打聽過,趙天天真的是被嚇死的。要不然,那麼多受傷的小孩,死誰也不會是傷勢最輕的趙天天。
“那小孩有沒有過異常的舉動?就是說事發前是不是失蹤過?或者經常欺負人?”袁奇風認真地問。
“這個啊……我聽說趙天天這孩子很聽話,經常幫父母幹活,老師也愛找他幫忙,沒什麼問題呀!”陳佬肥不明白。
就在這些人交談之際,學校後門走來一個人,步近了司機老張的屍體後,他低頭說:“老張啊老張,你是真的出意外死了,還是我們的秘密被人知道了,所以你被害死了?唉!我還以為那件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03.奇怪的組合
討論到半夜,葉小清等人都沒理順思路,陳佬肥更是想賴在房間裏不走了。更甚,陳佬肥還想把葉小清踢到隔壁去睡,自己要和袁奇風擠一個床鋪。最後還是袁奇風把陳佬肥趕跑了,要不然葉小清就真的隻能到隔壁去哭了。
冷颼颼地睡了一夜,葉小清又覺得頭疼得厲害,可她覺得袁奇風肯定也不舒服。人家都沒喊痛苦,她就忍著沒說出來。幸好陳佬肥早早地買了幾個熱呼呼的肉包子送來,葉小清才感到一絲暖意,頭也不那麼疼了。
袁奇風起床後,趁著葉小清洗漱時,一個人悄悄去學校後麵看了司機老張的屍體,並用試冤紙試了一下。司機老張果真是被鬼害死的,他的血變成了黑色,不像學生那樣一般是綠色,一半是黑色。直到早上,袁奇風才想明白,學生是被連累了,所以血一般是綠色,一半是黑色,鬼並不想取他們的性命,隻不過成了受罪羊。可是,校車出事前明明是傍晚,那時候怎麼會有鬼敢出來搗亂?
葉小清洗了臉,找不到袁奇風,想跑出去找人,門就被袁奇風推開了。陳佬肥守在門外,也跟著袁奇風進屋,不敢一個人待著。葉小清料想袁奇風一個人查線索起來,一見人就問他是不是去看了司機老張的屍體。對此,袁奇風沒有隱瞞,全都照實說了。他今天打算去縣城醫院走一趟,親自看一眼趙天天的屍體,以及出事的病房是否留有邪氣。這種事不宜一群人跟去,所以袁奇風就讓葉小清到時候跟陳佬肥在醫院的候診廳坐著等他。
“好吧,那你要小心。人家不讓你看屍體的話,就算了。”葉小清交代道,心裏還想,趙天天的屍體現在放在太平間裏,普通人哪能隨便進去,長得帥也不一定行得通。那裏可是停屍的地方,管理人員估計都是男性,正常的女人誰敢去呀。但也說不準,興許哪個男的腦子亂了,也喜歡袁奇風,給他通融一下呢……
葉小清胡思亂想時,他們一行人已經趕到了縣城醫院。袁奇風囑咐葉小清一定要和陳佬肥在候診廳等著,不許亂跑,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葉小清不敢添麻煩,當即不停地點頭,然後乖乖地和陳佬肥坐下來。候診廳裏有許多病人,形形色色,可以說是民間的縮影。葉小清坐下時,眼睛還盯著走遠的袁奇風,可馬上有個中年女人摔倒在她麵前,把她嚇了一跳。
“大姐,你沒事吧?”葉小清慌張地把人扶起來後,才發現這位大姐就是昨晚和袁奇風在學校門口講話的那位。
“沒事。”中年女人臉色蒼白地坐下,可發現手裏的藥袋子掉了,又想起身去撿。
“我來吧,大姐你坐著。”葉小清報以微笑,然後馬上蹲下去揀藥。中年女人應該剛從醫院裏領藥出來,袋子裏有許多種藥,有幾瓶被摔開蓋子,灑了幾顆黃色的藥丸子出來。葉小清本來想說,藥掉在地上不幹淨了,幹脆再去買新的吧。可中年女人卻喊著,藥都必須拾回來,那些藥太貴了,她沒錢再買第二次了。
葉小清默默地把照辦,心裏酸酸的,沒想到這位大姐死了兒子,現在又重病纏身,隻得一個人來醫院就醫。撿著撿著,葉小清忽然就愣住了,原來有一瓶藥是希羅達,也就是治療胃癌的一種藥物,她昨晚在矮樓裏的房間見到過。猶如觸電一樣,葉小清心想,這位大姐真是命苦啊,白發人送黑發人就算了,身體居然還得了這種重病。
很快地,葉小清把藥撿起來,然後說:“大姐,藥都在這裏了,但我分不清哪些藥該裝進哪個瓶子裏……”
“謝謝你。我吃多了,都記得的。”中年女人掙紮地站起來,拿著藥袋子就一搖一晃地走遠,留下葉小清在原地發呆。
“你真是的,萬一她認出我怎麼辦?”等中年女人走了,陳佬肥才把側到一邊的臉轉回來。
葉小清悶悶不樂地說:“人家都那麼慘了,你還把臉扭過去,給她罵幾句又怎麼樣?”
“你……”陳佬肥剛想爭辯,袁奇風就大步地走近候診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葉小清看到袁奇風又緊皺眉頭,知道事情不簡單,於是就收斂起吵鬧的個性,安靜地聽事情的進展。袁奇風沒有在醫院把事情講明,隻叫他們跟他離開。回去的路上,袁奇風才告訴他們,趙天天的確是被鬼害死的,他屍體上遺留的鬼氣和矮樓上空留下的一樣。而且,他從停屍間那裏了解到,那所民辦小學不隻死了兩個老師,在那之前還死了五個。隻不過那是兩三年前的事了,所以陳佬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