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賣力地吹著。
漫漫街道,闃無其人。參差屋舍,一派深沉。唯不醉不歸樓上還跳動著微弱的燈火。
犀角杯,白玉壺。不醉不歸樓的掌櫃獨自坐在一張霸王悵方桌旁,平靜地喝著酒。
他似乎在等什麼人。是什麼人呢?難道這樣的夜裏還會有人造訪?
屋外的風一陣發狠,猛地將虛掩的窗戶吹開來。風灌了進來,桌上的燈火被使勁地撕扯著,仿佛隨時會被撕碎。
掌櫃皺了皺眉,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空寂的街道。他似乎在尋找什麼,但決計沒有找到,因為街上依舊空空如也。
歎了口氣,掌櫃抬手將窗戶再次合上。突然,掌櫃雙眼一縮,猛然轉身看去。
不知何時,那桌前竟多了個黑子漢子,正舉著白玉酒壺往嘴裏倒酒。
掌櫃的臉色一鬆,走到桌前與那人相對坐定。掌櫃顯然已經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那人依舊喝著酒。
當酒壺被放下時,已然一空。那人緩緩抬頭向掌櫃看來,眼睛如最鋒利的刀子,似乎可以洞穿一切。
窗戶沒開,但原本已經平靜的燈火卻忽然開始搖曳不定。
“這次做什麼?”那人冷聲說。
燈火搖得更厲害了。
“殺人。”
“殺誰?”
燈火變得如被寒風撕扯一般。
“沈無。”
“萬般皆無,寂寞一刀?”那人臉色一變。
燈火颯時平靜下來,穩穩地跳動著。
除了沈無,還有誰配叫沈無呢?那人心想。轉而低下頭:“你該明白,他若想活著這世上沒人能讓他死,包括我們'雲台十三騎'。”
掌櫃笑了笑:“如果再加上九江七十二山綠林呢?”
那人冷笑:
“你別忘了,這些都是他自己的人。”
“或許明天就不是了。”掌櫃臉上笑容一變,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屋內一陣平靜。掌櫃的眼裏閃著凶光,那人臉色卻是變換不定。
“非殺不可?”那人再次開口。
“非殺不可。”掌櫃口氣堅決。
“好,告訴你們東家,此事一了,我與他兩不相欠。”那人不情不願的說。
“好。”掌櫃端起桌上的油燈,向樓下走去。
當最後一抹微光在樓口消失時,窗戶再次被風吹開。寒風呼嘯著灌進來,屋內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