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於高空中的對決,太虛其實就已經敗了,而且還受了內傷,這一番強行施法,更是將身體內的潛力全數催逼激發了出來,絲毫沒有留手,就連修真之人一定會留下一口本命真元作為保命的能源,都毫不吝嗇的投注在了赤芒仙劍之上,他原本是想跟易雲同歸於盡。
奈何,易雲此刻的功力,幾乎已經超凡入聖,再加上碎丹成嬰,本身修為已經飛躍上了不可思議的一個台階,所以他的殊死纏鬥,不過是逼迫易雲開了殺戒而已。能力的高低不是一個級別,結果自然沒有什麼懸念,那就是太虛死,易雲勝!
太虛甚至連最後的遺言,都來不及對楊鬱亭說出,慘然一笑,就此解脫。
易雲也解脫了,雖然從答應幫助甘崇那時候起,他就知道事情難得善了,但是能用自己一人的殺戮罪孽平息了這場道門的內戰浩劫,未嚐也不是一個很好的結局,相信以淨明長老鄭隱對於道門的感情,也能坦然接受如此結果。
事情至此,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的事情,顯得有條不紊,太一真人和甘崇就發揮了很好的協調能力,麵冷心熱的全真首座,靈鏡道長項處極,也極其配合參與,至於馮逢,眼看大勢已去,自然對於調派再無半分異議,正一徐成玄就更不用說了,他本身是屬於一根筋的性子,當初隻是很支持太虛的那種急切和激進,才會一直支持於他,此刻大勢已去,心態反而淡然下來。
於是整個事件,沒有一絲懸念的朝著正軌發展:
吳婉終於以長門上清宮和清風授命的擎天劍,榮登道門七脈掌教真人寶座,楊鬱亭則以神宵大弟子的身份,受任了神宵道統,掌管一脈興衰。
前麵佛門般若已經表態要退出世外,但是為賀吳婉接任道統,還是破天荒的留下話來:“但凡道門或者天下有危難之時,隻要吳真人一句話,般若寺任聽差遣!”
如此結局,歡喜收場!秦若水也代表峨嵋表態之後,悄然退出了人群,卻到處尋不到易雲和易茹的身影,微微皺眉,知道他們一定是去了那鬆海懸崖,心中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心情,腳下卻不由自主的朝著那裏而去。
穿過無盡的蒼鬆古柏,霧氣漸濃,秦若水心中卻有些忐忑,心中暗暗籌劃了無數遍的措辭言語,似乎都覺得不夠適合,尤其是麵對他的女兒易茹,自己應該是做出怎樣的一種態度呢?從不曾有過這般糾結的心境,秦若水的腳步卻是越來越慢。
前方就是飄渺雲氣彙集,山間清風都吹不散的懸崖之邊,依約中,飄渺的傳來了易雲的歎息聲:“茹兒,這就是當初你娘親最喜愛觀賞的景致,從小時候起,每當她心情煩悶或者不開心的時候,都會站在這裏來,對著這方天地,一個深呼吸,將一切煩惱都忘記!”
易茹的聲音很頑皮的道:“我知道了,娘親一定是苦修煩悶了,俗話說少女懷春,然而那時候還不認識爹爹,所以就獨自來這裏幻想心中的郎君了……哎呀,爹爹你怎麼打人家的頭?小姨說了,打頭人家會變笨的……”
然後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來,易茹的話音還是那般頑皮:“爹爹,我聽很多人說世穎叔叔以前是娘親的忠實崇拜者呢,但是娘親在遇到你之前,總是很冷漠的拒人於千裏之外,那麼爹爹到底是怎樣博得娘親的芳心的呢?”
易雲開始了沉默!
秦若水心中莫來由的感覺一痛,腳步也停頓了下來,心中思緒起伏:“原來他的心中,一直還存著歐陽絮茹……”
強行壓下就要濕潤眼眶的淚水幹澀感覺,秦若水抬起頭來,朝外看去,但見白雲飄渺,遠山呼應,山勢連綿起伏卻又顯得朦朧,前方幽穀無際,天高風清,白雲淡疏淡緩,心境卻也為之空明。同樣修習了佛門“般若禪境”功法的她,立刻從中捕捉到了禪意,心頭的那一絲鬱悶,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她這一刻終於領略到以前歐陽絮茹的行為,就是為何喜歡這一處風景的原因身在此處,將精神投入廣袤天地,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自身與這天地相比的渺小,但是自己卻又身為構成這個天地的微小一粒塵埃,並不會因為感受到與自然萬物的合一而超脫,反而是更能將己身融入進去,成為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風景……
那麼,一己私欲,個人情仇愛恨,與這天地自然的萬物相比,又顯得何其的卑微渺小?可還值得如此去牽絆係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