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三十出頭年紀,生得臉形狹長、顴骨深陷,原是一副陰狠冷厲的麵龐,卻因為眼眶內靈動如神的一雙眸子,而搭配出極具男性魅力的奇特容貌,令人生出其必定是一個機智果決之人的第一感覺。
這就是公孫瓚嗎?南鷹心中生出荒謬怪誕的感覺,眼看著便要在盧植的介紹下與其把臂言歡,卻不知孫賓碩的人馬是否已經成功劫奪了這位公孫伯珪辛苦購得的異域戰馬。
“伯珪來得正好!”盧植精神一振,點頭道:“少頃軍議之時,再為你們引見……來人,擂鼓聚將!”
皮帳之中,幾道沉重的喘息之聲越來越粗,偶爾還能聽得幾聲難以控製的切齒之聲,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貿然開口,打斷那單膝跪地稟報軍情的烏丸斥侯。
“……敵軍合兵之後,立即向薊縣方向運動而去,他們利用黃昏之時再次發起全力攻城,並以萬餘騎兵假冒我軍出現。張舉將軍不察之下,誤認為是我軍已經如約發起圍攻,急點一萬兵馬出城助戰,卻不料正中敵軍詭計……..”
那斥侯偷眼瞧了瞧幾位大人和將軍鐵青的麵色,咽了一口口水,才苦澀道:“出城部隊全軍覆沒,城中兵力空虛,軍心也動搖起來,隻不過堅持了一個時辰,薊縣便被那盧植和南鷹聯手攻破。張舉將軍僅率數百兵馬突圍而去,目前下落不明……”
“啊------混帳!”張純突然跳起身來,一腳將麵前的木幾踢得飛了起來,他聲嘶力竭道:“南鷹!盧植!還有呼廚泉、於夫羅,我誓與你們不共戴!”
“原來我們都中了計!”蘇仆延慘然道:“南鷹、盧植,這一老一兩隻狐狸,竟將我們完全玩弄於股掌之上!”
“事到如今,我們應該怎麼辦?”烏延也再沒了那股子彪悍之氣,頹然道:“不僅沒有消滅盧植,他的實力反而因為與南鷹的會師而更加強大……最重要的是,失去了薊縣,僅憑上穀大營內的糧草存量,我軍很快便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動輒便會全軍盡沒!”
“諸位休要惶惑!”高居於首位的丘力居強顏歡笑道:“雖然我軍目前處境被動,卻遠遠沒有達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譬如目前,我們便仍有一個近在眼前的希望……”
“你的希望,是在本將嗎?”一個淡淡的甜美女聲從帳外響起。
除了張純一臉愕然外,烏丸四部大人一起動容,失聲道:“竟是大姐到了!”
一身黑衣的曼妙身形從帳外無聲踏入,馬雲蘿仍然麵罩黑紗,將一張足以傾倒下的絕世玉容隱於其後,令人無法得窺她的氣質神情,然而那對隱隱含煞的修長鳳目之中,卻放射出令烏丸四王心弦顫動的嗔怒之光。
丘力居毫不遲疑的讓出主座,陪笑道:“大姐突然駕臨,本王等人竟是絲毫不覺,真是有失禮節……”
“不用客氣了,這是你們的地頭,本將還是入鄉隨俗為好!至於你絲毫不覺……”馬雲蘿口中著,卻是毫不客氣的向著丘力居讓出的主座行去。
她突然回過頭來,冷笑道:“整個大營之中,數萬兵馬,卻是丟盔棄甲,一派頹廢,連守衛們都是心神恍忽,本將倒真想請教各位大王一句:若是本將心存歹意,你們察覺得了嗎?”
烏丸四王聞言均是噤若寒蟬,唯有張純心中不忿,抗聲道:“大姐想必已經知道了我軍戰敗之事,既然你我均是盟友,便不該如此冷嘲熱諷……”
“彌將軍慎言!”丘力居吃了一驚,厲聲道:“怎可如此無禮?”
“你便是張純吧?本將不該……”馬雲蘿的聲音突然森寒如刀:“而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便是招惹了那個南鷹!”
“北疆之勢,牽一發而動全身!”她森然道:“你們未經知會全體盟友,便擅自發動全部兵力,妄圖一舉控製幽州……得好聽,你們這是在窺視下,得難聽,你們便是想要不顧盟約,搶奪戰果!”
“大姐,事實並非如此!”丘力居終於開口辯解道:“鮮卑人日益逼迫,若我等再不早日謀取一塊進退自如的地盤,怕是朝不保夕!”
“然則還要本將代為向匈奴人項締盟何用?”馬雲蘿怒道:“難道本將不遠千裏而來,不正是為了保住你們烏丸人的利益嗎?”
“是!是!”丘力居滿臉盡是苦澀之意:“事已至此,大姐即使將本王等人罵死,又於事何補?還請大姐不辭辛勞,為我等撤軍爭取一條生路吧!”
“你們是想進入匈奴人的地界休整?”馬雲蘿低下頭去,沉吟道:“按理他們不會同意,可是如今形勢危急,分則兩敗,合則共存。隻要你們拿出足夠的誠意,本將倒是有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