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鷹心呼壞事,幹脆也懶得解釋,全然不理眾人如瞧怪物般的眼光。
靈帝瞧向南鷹的目光似乎多了一點東西,重重道:“好!好!”
張節終於醒悟過來,連連叩首道:“末將鎮守無方,致令天子犯險,萬死難贖,願戴罪立功,護駕返都!”
張奉見靈帝不語,瞪眼道:“你叫張節吧!還不速速點齊部下,立即隨侍陛下!”
張節喜出望外,謝恩後一溜煙般奔出調兵遣將去了。
眾人均鬆了一口氣,張節部下少說也有數百人馬,宜陽距洛陽也不過三日路程,再者太平道經此一敗,短時間內再難有所作為,安全方麵應無問題。
突然賈詡沉聲道:“小民鬥膽,請天子立即起駕,不必與大隊同行!”
眾人均是一呆,靈帝眯起眼睛盯著賈詡,半晌才道:“賈先生,朕雖然與你相識極短,也知你智計過人,你建議朕脫離大隊人馬的護送,料想是必有深意吧!”
賈詡突然叩首道:“那請天子先恕草民妄言之罪!”
靈帝微笑道:“你且說來,朕不怪你便是!”
賈詡瞧瞧丹塵子等人,一咬牙道:“天子微服出行,這是何等隱密之事!不想卻在這小小宜陽城身陷重圍,從此次行刺的規模和周密程度來看,草民冒死揣測,若非隨行之人泄密,便是朝中有人與逆匪暗通聲息,天子若與大隊隨行,便如舉火夜行,必有凶險!”
張奉大怒道:“姓賈的,鬧了半天你是懷疑我們!”
丹塵子卻是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賈詡不慌不忙道:“大人休怪,我隻是以常理度之。大人與道長今日一戰,舍生忘死,力挫強敵,這才保得天子周全,可說得是有大功於江山社稷!試問誰敢懷疑您二位呢?不過,大人並不能排除朝中有內奸的可能吧?”
張奉聽得心花怒放,轉怒為喜道:“不錯!不錯!倒是本官思慮不周!”
賈詡暗暗一笑,正容道:“還有一事,那位王老先生自出事以後,便始終不見蹤影,會不會?”
靈帝突然展顏笑道:“絕無可能!是朕派他保護張機去了!先生勿須多慮,朕身邊之人皆為誌慮忠純之士,縱然有人泄密也絕不可能是他們幾人!朕信他們!”一番話斬釘截鐵,說得丹塵子和張奉眼角微濕,再次翻身跪倒。
靈帝扶起二人,溫言道:“賈先生之意朕已明白,唯今之計,莫如金蟬脫殼。由南先生幾人護送朕立即喬裝出發,你二人中的一人待大隊集齊後,率大隊人馬緩緩向帝都而行,吸引賊人注意!賈先生,朕說得不錯吧?”
賈詡衷心道:“陛下英明!”
南鷹突然插言道:“且慢,此舉仍有不妥,我尚有一計!”
眾人一齊向他訝然望來。
小小的宜陽城如一部上足發條的機械,開始了全速運作。一隊隊頂盔貫甲的城衛軍迅速開往別院附近的北營集中,所有士兵被嚴令不得交談;縣府役吏傾巢而出,專職負責收殮城中屍體,撫恤死傷軍民,並執行了街禁令。城中百姓不明所以,但見兵戈林立,一齊噤若寒蟬,躲在家中再不敢出門,隻有少數太平道散兵遊勇避之不及,被包了餃子。
而此時,宜陽城四門悄然開啟,各有數十名騎士策馬馳出,清一式漆黑大氅,笠帽壓眉,分道向洛陽方向狂奔而去。
靈帝與南鷹策馬並行,讚道:“賢弟此計大妙,不但有明暗兩路,且有虛實之分,朕料那太平道賊子剛剛受挫,實力大損,根本無力同時對各路人馬同時下手,隻有暗中偵知,但待他們破除迷霧,隻怕朕早已坐在金殿之上,運籌破賊之策了!”
南鷹苦笑道:“運氣好罷了,幸好前一陣子城中派出送信的各路騎兵都已返回,不然咱們連馬都湊不出來!”
靈帝側頭瞧向南鷹,目光炯炯道:“賢弟!朕雖與你相識時日尚短,但你一身本領,文武雙全,又連立奇功,大漢的江山社稷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可有願出仕?”
南鷹從心底深處湧出無可奈何的感覺,若是從前,他定會毫不猶豫的婉言謝絕,但出城前,賈詡將他拉至一旁,悄悄一番對話讓他感到了彷徨,兩人對話似又在耳邊響起。
“依主公之計,我們此次兵分四路,分道返回洛陽,半途之上,陛下定會邀主公入朝致仕,主公萬勿推卻!”
“為何?老賈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適才我想婉拒皇帝同返洛陽之請,便是你阻止了我!”
“主公請想,天子認你為弟,何等榮耀?況主公有大功在身,天子定會高官厚祿以待,這有何不好?屬下等也正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主公總不會不為屬下等人前途著想吧?”
“你少來這一套!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最怕的就是被人管著,我也知道你是什麼人,喜歡功名是不錯,但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