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此言,在場眾人兩兩之間麵麵相覷,盡皆無語。
倏!
就在這時,挺立在雲島上的冥古鬼帝驀地啟動步履,轉眼間便來到了他身下的太古土地上,他選擇鬼神大祭壇頂層的護欄作為立足點,盡管其形貌看上去高大威猛,但立於一根小小的護欄之上卻絲毫沒有給人一種沉重之感。
“且待吾看看世間究竟發生了何等事情……”
鬼帝忽然又開口說了話,他的聲音依然浩大如宇,輕易傳遍了整個祭祀大廣場,不過即便立在了鬼神大祭壇之上,我等眾人仍未能看清他的具體樣貌,畢竟我們現下所處之地與大祭壇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距離。
此時隻見鬼帝穩立不動,緘默一陣後,複言道:“原來如此……沒料到竟叫後世的靈長給召喚了出來,而且……他們還為吾之重生付出了性命,此事不得不讓人心生感喟。”
從這番言語來看,他顯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或者應該說,原來他在覺醒之時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複生,隻是令人驚詫的是,他站著什麼都不做也能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此事誠然神異。
又聽鬼帝自言道:“那群後世靈長喚醒吾,原是為了報複背叛了他們的同伴,他們想要毀滅這個世界,此等極端做法實在無法苟同……”
聽至此處,在場眾人頓感驚詫,誰能料到傳說中至陰至暗至邪至惡的鬼之帝王,居然能說出這番否定毀滅之論的話語來,驟然間,大家心底不約而同地萌生了一個僥幸的念頭:也許真實的鬼帝與傳聞相去甚遠,他可能並不會傷害人類的世界……
如果是這樣,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倏!
暗自忖思間,鬼帝陡然瞬間移動,登時來到了我們的身前!
“好快!”眾人心下大約皆是如此感覺。
到得這時,我等終於能夠看清他的模樣:隻見其身高兩米有餘,發膚之色皆如黑炭,渾身赤裸,瘴氣氤氳,如果不是那雙眸光驚世的眼瞳和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勁氣量,那麼單就這副形貌來看,其實根本無法與“帝皇”二字扯上關係,與神帝那般神威凜凜的模樣相較起來,實在是差之甚遠。
不過話說回來,鬼帝大概就該有鬼帝的模樣,他並不需要什麼華麗的衣飾,他的一切顯露出生靈最為原始的狀態,將自己肮髒的一切表露於眾物之前,全然無須掩飾。
此時此刻最靠近他的人乃是琴若殤和月仲夏,我等眾人盡然焦慮,誰也不清楚眼前的怪物究竟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隻聽他淡淡地說道:“世界浩大如斯,億萬年造化實然不易,豈可以毀滅之舉將其斷送?對待這個世界,顯然應該要……”
言至此處,他突然暫停不語,而後瞬間移步,刹那工夫便即出現在琴若殤的身前,悄無聲息的,一隻手刀穿透了琴若殤的胸口,鮮血登時迸濺而出!
鬼帝突下殺手而麵無表情,續道:“應該要以重造的方式來待之,所以,與這個世界不相諧調的東西都該消失,就像此等下賤生靈,自詡有經天緯地之才,但卻孱弱到不堪一擊的程度,如此不實用的廢物,留之何用?”
“啊——”
月仲夏發了瘋似的尖叫起來,她抱緊眼前的琴若殤,被刺激到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小……小夏……別……別難過……”原來琴若殤尚有一絲氣息存留,他用微弱的嗓聲安慰月仲夏,溫柔地道,“別難過,我雖然……即將……即將離去,但我……無悔無怨,因為……我在有生之年能遇到你和主上,其實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你們帶給我……太多太多了……我真的已經滿足了……所以,請……不要難過……”
話音至此,再無延續,昭然可知,琴若殤他已經去了。
月仲夏漸漸地放緩了急促的抽泣聲,突然間一動也不動了,眾人隨即發現,原來她悄悄地將匕首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就此隨自己的愛侶而去了。
看到這裏,我的心驀然冰寒了,感覺像是被凍結了那樣,兩個對於自己來說非常重要的同伴就這麼死去了,照理來說應該頓然怒火中燒才是,可我卻不知怎麼了,雙腳絲毫移動不得,似乎是在懼怕些什麼東西,驚悸到了沒法控製肢體的程度。
“貪圖財物,膚淺之極,此等生物亦不當存留於世界之上。”望著月仲夏的遺體,冥古鬼帝淡淡地說道。
這一秒鍾,我方眾人皆為兩種情緒所主宰,一是憤怒,二是驚懼,在這兩種兩相矛盾的情緒的控製下,衝突不斷在內心世界裏發生著,這是一種極度可怕的掙紮。
這當兒,隻見冥古鬼帝在襲殺了琴若殤並逼死了月仲夏之後,又將目光轉移到了炎木木的身上,他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著目標走去,其意圖顯而易見,他已經將下一個目標鎖定為炎木木那個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