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不過如此。”對方低聲笑了笑,笑聲裏的譏諷味道更重了。麵對來人的嘲諷,風逍遙臉色不變,低聲喝道:“你到底要做什麼?”“殺你。”在大鬥笠的遮擋下,他的聲音象是從井裏發出的一般。風逍遙冷笑道:“妄想!”左腳在地上一蹬,人猛地倒躍出四五尺。然而就在風逍遙剛剛躍起的瞬間,對方的劍已刺上前來,他的兩腳還不曾落地,便已覺得左臂上又是一疼,心知定是臂上又吃了一劍。對方既然動了殺意,這一劍本是必殺之擊,估計是沒料到風逍遙還會向後躍去,這一劍刺得偏了。雖然再中一劍,但風逍遙的信心卻長了幾分。他發現對方的劍術雖強,但到底還不曾到可以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地步,這一次出手沒刺中要害。可如果貿然反擊的話,也無異於送死。因為不知為什麼,在朝陽城使用過禦皇之後,手中的劍與劍柄就好像黏在一起似得,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將禦皇拔出!而且最重要的是,經過連續交戰,他早已心力交瘁……見風逍遙避過劍芒,男子踏步上前,手中長劍閃閃,看樣子又要出手。風逍遙不等他有所動作,人向邊上一閃,便要躲向右邊。哪知他的身體剛向右一側,那一片劍光忽然間大盛,象是在他右邊築起了一座銀牆。真是好詭異的劍法!風逍遙吸了口涼氣,本來人已有些向右側了,右腳猛地踢起,在地上一蹬,身體便向左邊竄出。不管是左是右,能躲過他那柄神出鬼沒的劍,便是大幸了。風逍遙剛衝向左邊,那片劍光忽然間也向左邊逼來。這家夥竟然準備將自己逼向懸崖!在這座村莊的西側,有一處高逾百丈的懸崖,顯然對方心知風雲步的厲害,知道一時半會無法誅殺自己,準備將自己逼向崖邊,斷去自己的後路!可惡!自幼被譽為天才,風逍遙何曾受過這般窩囊氣——雖然明知對方的意圖,可他現在哪裏還有另外的辦法可想?他一咬牙,人也隻有接著向西側退去。眼看懸崖距離自己不過丈餘的距離,風逍遙心知若再不反擊,縱然不被對方的劍芒刺死,也會落入懸崖而亡,當即咬咬牙,怒吼一聲,雙足一蹬,人一躍而起,禦皇劍柄便迎著他的來勢劈去。這一劈來得突然,對方顯然也嚇了一跳,他萬沒想到風逍遙此時還敢如此反擊,此時劍鞘已逼近他的麵門,他閃也閃不開了。正當風逍遙暗噓一口氣之際,卻見對方的身體忽然縮成一團,向後翻出。對方的身材本來也不甚高大,這麼一縮,更是象個球一樣了,劍鞘方到他麵門,“嚓”一聲,正中了他那個鬥笠,而他把鬥笠拋下,身體接連翻了三四個空心跟鬥,跳出了足有三丈開外。這回,他已不能象來時那樣神定氣閑,每一步正踩在幹土上了。他兩腳剛落地,恰好踩在一個水窪裏,登時水花四濺,泥水甚至都濺到了風逍遙身上,也弄得一身都是泥水,很是狼狽。風逍遙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右手緊緊地握著禦皇。這一擊自己占了上風,已不再有剛才那種心驚膽戰的感覺了。對方雖然劍術詭秘莫測,可他也未必不是沒有勝機。正當風逍遙準備趁勢反擊之際,眼角忽然看見了他的樣子,不由一呆,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對方本來一身長衫,飄飄欲仙,現在渾身濺濕了,衣服粘在身上,很見狼狽,不過這些都沒什麼古怪,好笑是他的樣子。他尖嘴猴腮,一臉的短胡子,兩顆大門牙正齜在外麵,眼裏還是一副凶相。隻是配著這一副猥瑣的樣子,他那種凶狠平添了幾分可笑。怪不得他要用鬥笠來遮住。因為他的樣子怎麼看都怎麼好笑,根本不象個殺手,更別說是神了。風逍遙明知實在不該這麼大笑,可看著他的樣子,實在好笑。他本來正凶狠地看著風逍遙,作勢要撲過來,一見對方這麼大笑,忽地一怔,忙不迭地用左手掩住臉,但馬上又放了下來。想必他也知道,風逍遙已經看見了他的樣子,要遮也遮不住了。風逍遙大笑之際,忽見對方身影一閃,眼前又是一花,臉上感到有點寒意。不由吃了一驚,此時笑也笑不出來了。盡管對方樣子長得那麼可笑,可他的劍術卻的確了得,自己全神貫注也未必能擋得住他的一劍,不用說現在笑得都站不起來。風逍遙甚至不曾看得一眼,劍柄已在麵前舞了個劍花,人疾退一步。對方雖然力氣不大,但憤怒的一擊,卻不能讓人小視!剛退了一步,卻聽到劍鞘上象被暴雨打中一般,“劈劈啪啪”地連響了十幾響。劍鞘本擋住了風逍遙的麵門,有這種聲音,那自是他對方劍尖擊在劍鞘上的聲音。風逍遙雖知道對方的劍術高超之極,可沒想到高超到這等地步。這一連串的攻勢極快,風逍遙根本看不清他的劍勢,隻能憑本能將劍鞘舞在麵前。大概對方已怒不可遏,非要製自己於死地不可,所以劍劍都對著自己的頭部刺來。風逍遙邊擋邊退,心中暗暗叫苦。剛才覺得對方的相貌可笑,現在哪裏還笑得出來。可是每退一步,他的劍勢卻絲毫不減,好象粘在身上一樣跟了過來。過了五六步,隻覺腳下已更加軟了,忽然腳一崴,腳尖像絆在一根木頭上,人一下摔倒。後麵就是懸崖,不能往後倒?!心知後仰必死無疑,猛地往前傾斜,可就在這時,來人的劍芒緊跟而至,一劍破空,目標竟是直指風逍遙的眉心!完了!!風逍遙感覺眉心一陣劇痛,無奈地閉上了雙眼……他沒想到,自己沒死在鐵金戈的殺陣之下,反倒死在了這樣一名容貌猥瑣的神秘男子的手上。真是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