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輕輕推開木屋的門扉,一股熱浪撲麵而來,令他不由得眯起了雙眼。他踏出門檻,環顧四周,隻見一片狼藉。原本靜謐的曠地上,此刻矗立著一根巨大的火柱,猶如一條火龍般狂舞,將夜空映照得通紅。四周的鬆樹,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有的還在冒著青煙,顯然是剛剛遭受了猛烈的攻擊。
慕容複心中一驚,他記得自己進入木屋時,外麵還是一片寧靜。他心中暗自思忖,這些鬆樹定是在自己昏迷不醒時被外力所摧,而自己在屋內竟然毫無所覺。
他的目光穿過火光,看到屋外的人群。聾啞老人蘇星河、康廣陵、薛慕華等函穀八仙,以及自己的一眾家臣,都站在右側,麵色凝重。而對麵,星宿老怪帶著他的弟子們,站在左側,兩股勢力對峙,氣氛緊張。其他無關人員則遠遠地觀望,不敢靠近。
慕容複的出現並未引起眾人的注意,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根火柱上。蘇星河眾人正在和丁春秋正在較量內力,火柱在兩人的內力作用下,時而向左,時而向右,兩方人馬卻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丁春秋卻是談笑自若,衣袖輕揮,似乎漫不經心。他的門下弟子們,卻在此時高聲頌揚:“星宿老仙舉重若輕,神功蓋世,今日教你們大開眼界。”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與傲氣,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我師父意在教訓旁人,這才慢慢催運神功,否則早已一舉將這姓蘇的老兒誅滅了。”一名弟子得意洋洋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挑釁。
“有誰不服,待會不妨一個個來嚐嚐星宿老仙神功的滋味。”另一名弟子接著說,他的目光挑釁地掃過函穀八仙和慕容複的家臣。
“你們就算聯手而上也沒用!”又一名弟子高聲呼喊,聲音中充滿了不屑。
“古往今來,無人能及星宿老仙!有誰膽敢螳臂當車,不過自取滅亡而已。”
各人個個目不斜視的瞧著火柱,對慕容複從屋中出來,誰也沒加留神。慕容複連忙運轉輕功,繞至丁春秋背後,向丁春秋後背刺去。丁春秋聽得後背有風襲來,知道有人偷襲,趕忙側身回擊,卻是慢了一拍,左臂衣袖被劍刺破,雖然沒有受傷,但卻非常狼狽。
星宿老怪怒罵道:“卑鄙小人,竟然背後偷襲。”
蘇星河咬牙切齒地說道:“丁春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丁春秋輕蔑地一笑:“就憑你?就你那三腳貓的武功,你能拿我怎麼樣?”
“你!”蘇星河怒吼一聲,身體微微前傾,準備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與丁春秋決一死戰。
猛聽得鏜鏜兩響,跟著咚咚兩聲,鑼鼓之聲敲起,原來星宿派弟子懷中藏了鑼鼓鐃鈸、嗩呐喇叭,這時取了出來吹吹打打,宣揚師父威風,更有人搖起青旗、黃旗、紅旗、紫旗,大聲呐喊。武林中兩人比拚內功,居然有人在旁以鑼鼓助威,實是開天辟地以來所從未有之奇。鑼鼓聲中,一名星宿弟子取出一張紙來,高聲誦讀,駢四驪六,卻是一篇“恭頌星宿老仙揚威中原讚”。不知此人請了哪一個腐儒撰此歌功頌德之辭,但聽得高帽與馬屁齊飛,法螺共鑼鼓同響。別小看了這些無恥歌頌之聲,於星宿老怪的內力,確然也大有推波助瀾之功。
慕容複喊道::“蘇師兄,我們大家一起上,一起替師父清理門戶。大家注意掩住口鼻,這老怪擅長用毒,小心著了他的道。”
隨著慕容複的號召,眾人形成一個半圓形的陣勢,將丁春秋包圍在中間。眾人一同向丁春秋攻去。
“好啊,你們就是一起上老夫也不怕你們!看來我久不在江湖,江湖中人現在都不把我星宿老仙放在眼裏了。”
“星宿老仙,法力無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一群星宿派弟子應聲大喊。
“嗬嗬。”
丁春秋見對方人多勢眾,大袖微揚,已潛運內力,將“逍遙三笑散”毒粉向慕容複等人揮去。這毒粉無色無臭,細微至極,即便是在明亮的白晝也難以察覺,更何況是在這夜色朦朧之際。
然而慕容複卻早有警覺,在丁春秋揮手的瞬間,慕容複身形一轉,使出一招鬥轉星移,巧妙地將毒粉引向了一名星宿派弟子。
那名星宿派弟子正得意洋洋地喝道:“你若恭恭敬敬地磕頭請教,星宿老仙喜歡提攜後進,說不定還會指點你一二。哈哈!”他話音未落,便感到一股異香撲鼻,緊接著,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神情變得古怪之極。他嚐試再次發笑,卻隻能發出幹澀的“哈哈”聲,隨後,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卻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副又詭秘、又滑稽的笑容,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周圍的星宿派弟子見狀,無不駭然惶悚。他們知道,這是師父的“逍遙三笑散”之毒,中者無一幸免。他們互相對視,眼中充滿了恐懼,不敢再有任何輕舉妄動。他們低下頭,不敢與丁春秋的目光相接,生怕下一個成為毒粉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