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辭職信(2 / 2)

在車上晃蕩了足足七八個小時,直到天黑時,我們才到達目的地。車子直接開進市區最好的那家醫院,也就是此前老煙槍的兒子添添所住的醫院。

隨行的工作人員陪同我們跟院方做好了轉院手續交割便回去了,盡管一路上他們根本沒費什麼勁,但出於禮貌,我還是道了謝,然後送到門口,然後又回來幫李雲濤辦理了住院手續,老O還是讓我以未找到親屬為理由,叮囑主治醫生除了正常的檢查和護理外,不要采取任何治療手段,隻要維持生命就行了。

我聞言心中不禁又泛起一絲希望,既然他這麼說,看來李雲濤應該還有醒過來的希望,當下便問他到底有什麼辦法。

老O卻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對我說,因緣果報,這四個字還要多久你才能明白。

他此言一出,我那顆心登時沉了下去,難道老O的意思不是讓要讓李雲濤等待機會,而是就這麼不死不活的一直拖著?這便是他的“因緣果報”?

盡管我深信這四個字,但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要知道李雲濤還有父母親人,假如這家夥隻能永遠躺在病床上,那我該如何向他們交代啊?

然而這時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更不能再向老O提出要求,或許他說的對,有因必有果,既然有了這樣的結果就必須坦然承受,其實安安靜靜的“睡”著,不再被人打擾,也沒有煩惱、危險和恐懼,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也許不知那一天李雲濤會突然醒過來也說不定。

隻不過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是自己。

當晚我和老O都留在醫院裏,第二天一早,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老這樣守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就請了專門護工來照顧李雲濤,而我則準備回單位銷假上班,然後隔三差五的來看看他。

至於老O,出門之後,就在我轉頭的一刹那,他便又一次消失了。但沒過多久就傳來一條短信,上麵寫著:

不會太久,等我回來。

對此,我除了苦笑之外,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當下隻好歎著氣回到了許久未進的租屋。

第二天上午,我按照上班的時間準時走進了公墓。

之前覺得這份工作既無錢又無趣,但這麼多日子沒來,竟然還有點兒想念,甚至覺得這片埋了成千上萬人的地方比外麵世界要安全多了。

一進傳達室,見裏麵亂七八糟,但卻一個人也沒有,暗想那兩個同事肯定還沒來上班,當下心血來潮便動手收拾了起來。

大約十分鍾之後,那兩個家夥便一前一後的來了,進門看到我之後馬上大吃一驚,以至於連我打招呼都沒反應過來,隔了半晌才說領導這兩天一直在找我,讓我趕緊到保衛科去一趟。

我聞言不禁一呆,心說領導平時根本不理我們這些臨時工的死活,連請那麼長時間的假都不翻一下眼皮,怎麼會突然要找我呢?當下就問他知不知道是什麼事。

那兩個家夥對望了一眼,表情十分奇怪,但嘴上卻說不知道,我心裏自然明白他們其實門兒清的很,隻是不想說罷了,當下暗地裏問候了一下他們的老母,然後就出門直奔對麵的辦公樓。

來到保衛科外麵敲了敲門,聽到裏麵愛答不理的應了一聲,便推門而入。

進門便覺得被一團熱氣包圍,渾身暖烘烘,知道這屋裏已經開了暖氣,而那個一臉橫肉的科長正坐辦公桌後的座椅上給自己泡今天的第一杯茶,心情頓時更不爽了。

科長顯然也沒有料到來人是我,臉上的表情似乎比那兩個同事還吃驚,連手上的杯子都差點兒打翻了,吞了口唾沫才勉強擠了一絲幹笑,然後伸手朝辦公桌對麵椅子指了指。

我不禁滿腹疑竇,但還是笑了笑,然後坐了下來問道,科長,您找我?

科長“嗯”了兩聲,但卻低頭假裝搓手,似乎很緊張的樣子,然後便拉開旁邊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A4紙遞了過來。

我疑惑的接在手中一看,隻見最上頭醒目的三個大字寫著“辭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