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雅安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也是最得用的,所以在太監稟話說皇上在慈安宮門口接走了人,也沒進來問候一聲後,便一把扶住了太後。
“好,真是哀家的好兒子,”太後冷笑兩聲,“他真的要和哀家置氣了,這兩年不進後宮也就罷了,如今將那女人護在心口疼呢!”
若說晨曦大膽挑釁激怒她,淳於慎的一番舉動簡直是火上澆油。
“太後,皇上是您的兒子,終究是念著你的,”雅安猶豫了一下,才勸慰道,“皇上性子素來強硬,想來隻是惱了,過幾天消了氣……”
太後麵色倦怠的坐在大敞椅上,揉著額頭道:“雅安,你說哀家錯了麼?”
雅安跪在太後麵前,磕了一個頭道,“太後,奴婢逾越,可是奴婢跟了您二十多年了,有些話必須得說。”
“太後,您是皇上的母親,皇上是您的孩子,”雅安又磕了一個頭,“奴婢瞧著,皇上若愛便愛,若是皇上不喜,太後您又何必強求,皇上素來不愛別人指手畫腳,當年幾個皇子對尚是太子的皇上不敬後,太子最後的回敬是什麼,您還記得嗎?”
“是了,這個孩子一向夠狠,如今越發的難測了。”太後放下扶在額際的手。
“所以,眼下咱們還真的就隻能忍一口氣,太後,你還記得當初的宜貴妃了?她盛寵時的風頭……六宮無人能及。”
“哀家隻記得宜貴妃死的那日,也是春末,好像是個下雨天,”太後望著窗口,即便隔著宮牆與黑夜什麼也看不見,“先皇當年可是心疼了好一陣子呢,結果呢,這宜貴妃到底成了昨日黃花,誰還記得呢。”
“笑到最後的是哀家,”太後冷笑,“後宮的女人為了愛情丟了命,又怪得了誰?”說完,轉身看跪在地上的雅安,“你起來吧,你跟著哀家這麼些年,哀家哪裏會不知你的心意。倒是哀家差點失了穩頭。”
“謝太後,”雅安磕頭起身,走到太後身後替她捏肩,見太後神色平靜下來,心裏鬆了一口氣。到底不至於被晨曦弄的失去平日的沉靜。
“你吩咐人送宵夜去乾擎宮,皇上國事勞累,哀家心疼。”
乾擎宮,淳於慎收到了慈安宮太監總管呈來的禮物。
“皇上,太後娘娘得知皇上深夜未睡,便讓奴才端了太後親自做的宵夜,請皇上用後早些歇息。”
淳於慎見太監打開食盒後,是一碗冒著熱氣的湯圓,神色不變道:“讓太後掛念,實在不孝,你轉告太後,朕明白母後心意。”
待太監退下後,淳於慎盯著那冒熱氣的湯圓半響,並沒有動筷子,太後這是示好妥協呢還是誘惑視聽呢。
就在他凝思出神之際,龍床上傳來一聲呻吟夾雜著嗚咽,淳於慎丟了折子起身,大步走到床前,掀開帷紗帳,床上的人額頭包紮著白紗布,緊皺著眉,滿臉痛苦、掙紮,沉浸在夢魘中,臉色蒼白而脆弱。
淳於慎順勢坐在床沿,伸手去扶她的雙肩,俯身貼近她的耳朵,安撫道:“小禾?小禾……小禾?”
一聲又一聲的輕喚之下,夢魘的人竟真的漸漸平靜,沉沉入睡了。
因著這番動靜,那晚湯圓便被賞給了當值的黃貴忠,而黃貴忠自然知道這湯是太後送來的,哪敢吃,端端正正的放在房間裏供起來了。第二天不知道被哪知夜貓偷吃了個幹淨。
春末連下了好幾天雨,而雨過天晴之後,天氣漸漸熱起來了,夏天,其實也是個好季節。
顧昭儀現在住的地方比原先的椿池館要大上不少,四周的景致也不錯,不遠的地方便是荷花池,旁邊種植著依依楊柳,倒是有幾分江南的婉約。與她隔得較近的是吳貴姬的寢宮,種著的山樹木皆是極為貴重,顯得精致豪華。
不過宮裏頭最精致卻不奢侈,婉約卻不至幽靜的好地方就是未央宮了,這兩年還移栽種植了不少綠竹,多了幾分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