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神漢巫婆最不可信的,居然一碗涼水,就把齊寡婦救醒了。那些道士就說了,水能通幽,水是人世間和冥間的媒物。可是究竟是不是如此,那神漢自去了,沒有問處。
齊寡婦見姚之富毫發無損,頗有失而複得之感,見人多眼雜,不好多說,待軍士都退下,才問了經過。
姚之富仔細講了奇遇,還取出兜裏的藥粉,給齊寡婦看了。
齊寡婦把藥粉打開,聞了氣味,鋪開在桌上道:“姚將軍一定是上當受騙了,這藥粉雖然有淡淡的牡丹香味,恐怕乃是毒藥。”
“昨天我們就抓了個戴人皮麵具的旗兵探子,關押在軍中,他化妝成女子,穿著娘子軍的衣衫,拖下人皮麵具後,原來是一個男人。”
齊寡婦下了床,整理了衣服,坐到椅子上道:“那探子想把藥粉加到廚房的粥鍋中,幸虧燒火丫頭發覺她行為怪異,暗叫多人把他拿了。他身上的藥粉就是姚將軍得的藥粉一個樣。”
於是,她用手抓了一點,在油燈下燒了,立刻聞到一股大蒜的味道。
姚之富奇怪,問道:“這藥粉,據那兩個女子所說,加在酒裏,喝下去後力量無窮,而且我聞起來,好似這山中的牡丹,怎麼燒起來,就有這麼難聞的大蒜味道呢?”
齊寡婦道:“這分明就是砒霜,砒霜為白色粉末,無臭,無味,能溶於水、酒、酸水裏。燒熱後,則升散,而發蒜臭之味。”
姚之富就奇怪了,走到桌子邊看那藥粉邊道:“既是探子,能出入軍中如無人之境,如果下毒手,我早就一命嗚呼了。可她們有什麼必要把我騙到幻境之中,又把我送回來呢?”
齊寡婦說了,能夠架著馬車在天上騰雲駕霧,而不忍心傷害姚之富的,自然是那兩個赫赫有名的人。
“是什麼人呢?若是要行刺,或者下毒,她們到了軍營裏,軍士又沒發覺,卻不下手,而把我勾到幻境說什麼道法?”
齊寡婦說,能夠在天上飛來飛去,一定不是會架木鳶的魯班弟子,而是會架紙鳶的白兒姊妹。正因為是白兒姊妹,所以才不忍心對姚之富下手。
可是姚之富說,他看了那兩姊妹的言行舉止,沒有白兒姊妹的一點味道,他道:“最主要是她們的聲音根本不像白兒姊妹兩個。”
齊寡婦道:“戴了人皮麵具,姚將軍都看不出來,何況她們會變聲?凡是帶了人皮麵具的人,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一看便知,那就是臉上沒有表情。”
姚之富想起她們的表情,恍然大悟,叫軍醫把藥粉拿下去化驗,一會,回來道:“那一包藥粉大概是九成的砒霜,一成的牡丹花粉,如果投到酒缸裏,每個人喝一口,至少讓千百個人中毒。”
姚之富拍著大腿,氣憤的道:“這兩個反賊,果真第二次闖我軍營了。如今她們又有人皮麵具,如是要來,當如何是好?”
齊寡婦道:“白兒姊妹一來,首先放出毒霧,把軍士迷住,進到軍營裏,那是防不勝防。可是,在欒川北門的時候,我見她們對叛變之事,生了反悔之意。因得了張朋良那狗賊的命令,不得不來,來了也未必有勇氣下手。”
她道:“白天,如果見她們姊妹還乘紙鳶在天上偵查,可派木鳶飛上去阻攔。最好是把她抓住,殺了她們,方才心安。”
於是命令下去,叫架木鳶的娘子軍,立刻到新安城下,若見城牆上有紙鳶想破壞城牆上蔓藤,一定阻攔斬殺了。
她道:“若活捉了白兒姊妹的,我封她做先鋒。”
娘子軍聽了,個個歡呼雀躍,架著木鳶,飛去二三裏,又降落下來,然後又讓人敲擊木鳶機關,才又飛走,如此走走停停,倒也好玩。
姚之富忽然失蹤,齊寡婦忽然病倒昏迷不醒,現在又見了麵,恍如隔世,又得相見,可謂喜從悲來,有一些情不自禁。
可是,畢竟都是橫掃千軍的人物,一個如花似玉,一個風華絕代,這一點感情還是能控製下來。如果此時飲酒,必然心蕩神搖,亂了倫理,可是,她們既沒有喝酒,而且座位隔得遠遠的。
盡管姚之富呼吸急促,齊寡婦心跳加快,然而帳外還有軍士看護,於是姚之富要去審問那闖進軍營的旗兵探子。
到了軍營臨時的羈押大牢,把那男子提來,軍士讓他跪下,姚之富問:“你是何方人士?受了誰的命令,居然敢到我白蓮軍中下毒?”
那探子一聲不吭,姚之富叫打,齊寡婦擺手製止,問他:“我那白蓮娘子吳紫兒,何時把你藏在紫荊寺中?藏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