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比如祝英台,杜十娘、步非煙、霍小玉、魚玄機等等,她們情之悲結局之慘,足以讓人心痛不已,卻是讓人大惑不解的。”
這等偷情之事,成為千古絕唱,多少年來,被人們一代一代的歌頌,不單單影響了多少癡情女子,為此而奮身不顧。這些事情,還可以影射出女子因情而死,為情而生的另一麵本性。
他道,比如關盼盼,身為徐州名妓,被徐州守帥張愔納為妾氏,已跳出火坑,日子算是不錯了。
白居易遠遊徐州,守帥張愔設宴款待他,席間,還讓寵妾關盼盼歌舞助興,白居易大為讚賞關盼盼才藝,寫下了“醉嬌勝不得,風嫋牡丹花”一詩,關盼盼此時已是心出紅牆,偷偷戀上了白居易。
兩年後張愔病逝,姬妾們作猢猻散,隻有關盼盼難忘張愔對她的恩情,移居舊宅燕子樓,矢誌守節,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自然,她想思念張愔之外,怎會忘記為她寫詩的白居易呢?
一晃,十年過去了。
白居易聽聞了關盼盼守節一事,居然認為她既已堅持十年這麼久,何不索性以死殉夫,留下貞節烈婦的名聲,成就千古美談呢。
於是這位粗心無情的大詩人提筆作詩,道:
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枚。
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
托人轉交關盼盼,關盼盼看到這首詩,立刻大哭一場,她之所以不死,是唯恐別人誤會張愔自私,讓愛妾殉身,反辱沒了張愔名聲,所以苛延殘喘,偷生了這些年,而她暗戀的白居易竟以詩作諷,逼她殉夫,怎不悲憤?
性情貞烈的關盼盼在十天後絕食身亡。
還有紅拂,隋末唐初的奇女子,出身風塵,卻身居一品誥命,這不是一步登天了嗎?
她卻在深更半夜去敲陌生男子的門,冒著被楊素追殺的危險,做出如此讓人不解的事來?
齊寡婦笑道:“一個女人,身份地位是追求之初的假象。當有一天,她發現這些榮華富貴並不是自己追求的終極目標時,她就會拋開這些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找到能使她溫暖的一個男人的懷抱。”
姚之富又道,步非煙工於音律,精通琵琶,更敲得一手好築,堪稱當時一絕。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河南府功曹參軍武公業。
而這武公業身為武將,虎背熊腰,性情驃悍。與性情溫柔的步非煙根本無從溝通。因此,變得悶悶不樂。
有一日,她神情蕭索,柳眉微蹙的在院中賞花,正好被隔壁舞劍時騰躍而起的趙象瞥見。
趙象長相俊秀,他的朗朗讀書聲,掠過步非煙的心波,使她佇足牆下,凝神細聽,久久不思離開。
自從有了驚鴻一瞥後,趙象已經不能忘記步非煙,他重金買通武家的守門人,懇求轉達渴慕之情。守門人讓自己的妻子去試探步非煙口風,趙象和步非煙兩人經仆人之手,對詩數首,居然定下了情分。
武公業在公府值宿不回,趙象知道後,逾牆而過,自此之後,武公業不在家過夜,趙象便與步非煙幽會。
過了兩年,事情再也瞞不住了,風聲傳到了武公業的耳中,他拷打守門人妻子,逼她道出始末。武公業強壓怒火,佯稱值宿,伏於牆下,於二更時分抓住了趙象一片衣角,趙象本人跌回自家院落之中。
武公業衝回房內,對正在梳妝打扮的步非煙怒吼,步非煙見事情敗露,淡淡說了句:
生既相愛,
死亦何恨。
武公業就打她,誰知步非煙淡定從容,不置一辯,任憑毒打,始終不開口求饒,她用自己的生命承擔了這場孽情所有的悲哀與不幸。
齊寡婦笑道:“生既相愛,死亦何恨。不想,要將軍倒道出了一般女子的心思,就像那靈繪兒,自在娘子軍軍中快樂無比,一旦見到了熊一夫,立刻把這些快樂拋到九霄雲外,但求一死,也不願意在這娘子軍裏呆下去了。”
“然而,這也許不光是女子這樣,男人也是如此吧?要不然,熊一夫如何也為了兒女情長,與她一起自殺殉情呢?”
姚之富被問得張口結舌,道:“這事我倒沒往深處想,王教師說的也是,如果女子性情如此,而男人為何隨她?”
齊寡婦笑道:“如今為了此事,倒惹姚將軍說了這些好故事。這些故事,我也知道,隻是從姚將軍口中說來,味道卻濃。我們好久沒這樣說話了啊?”
“自從襄陽一別,已是數月之久矣!”姚之富道:“若是王教師喜歡這話題,在下就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