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知縣聞得保康大破反叛,首領齊林被火銃射殺,問了經過,心下想,我縣轄之地反叛,讓了他保康居功,若是奏報上去,不僅沒麵子,甚至還遭怪罪,自己應做些動作,彌補後患。
因此他在齊林相鄰,胡著抓了些的老百姓,以齊林餘黨的名義羈押在縣衙大牢內,放出話去,說是,被羈押的人,想得清白,每家出銀三百,到期不交,依律處斬。
被抓的老百姓人家驚慌失措,到處借貸,砸鍋賣鐵,或多或少,交了一些。
知縣斂到白銀數萬之巨,給保康知縣送去了八千兩做人情,說是慰他剿匪之勞。
保康知縣眉開眼笑,道:“齊林勾結鄉民眾多,我所剿殺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聽說他的夫人,一個仙子一般的女人,是個一心要反的主,沒有落網,你應該一鼓作氣,到他的老巢,把餘黨全部抓了,奏報皇上,也好得個協力剿匪之功。”
襄陽知縣正有此意,隻是害怕那鄉民妖術厲害,道:“你手下可有降妖之人,助我一臂之力?”
保康知縣立刻叫出一個道士來,說是懂得茅山道術,降妖除魔是拿手好戲。襄陽知縣一看,此人道貌岸然,果有神仙風采,隻是懼他空有其表。
那道士明白他的意思,當場在縣衙大堂內,表演了一個法術,叫絲灰懸錢。
隻見他從衣服上抽出一條絲線,問旁邊的差衙要了幾玫銅錢,將絲線穿過銅錢孔,懸吊起來,當場燃火燒了。
眾人見那絲線已變灰燼,但銅錢仍然懸著,道士便讓它摔圈搖晃,還是懸著不掉,眾人不可思議,大為讚賞。
表演完畢,道士還了差衙銅錢,攤開手掌,見掌心裏些許灰燼,拍拍手,飄落於地。眾人大開眼界,紛紛鼓掌。
其實眾位不知,那銅錢是下陷較重之物,絲線成灰,自然不可穿吊,而見灰燼絲線吊起數玫銅錢,豈不是大為驚奇?隻是不知道其中的訣竅罷了。
道士從衣服布上抽出絲線,是早做好準備的,那線之前,已浸於鹽鹵內兩到三天,取出曬幹,表演時,雖成灰燼,因為被鹽鹵浸泡的緣故,韌性還在,自然能懸吊銅錢了。
有韌性在,自然能夠懸吊銅錢,隻是表演結束,道士在手心裏揉了一下,絲線韌性消失,變成真灰燼罷了。
襄陽知縣見此法術,以為是真,仿佛吃了顆定心丸,帶著道士回到衙門,點了旗兵鄉勇,誓去要把齊林夫人捉拿,把賊窩搗個底朝天。
孰知進了村子,沒遇到對抗,家家關門閉戶,人影也沒一個。因知餘黨已躲入深山老林,卻不能妄入,怕中埋伏。
襄陽知縣正想返回,道士道:“既然來了,不如在此躲避,我見這些人家裏的地窖還藏有紅苕、洋芋之類的糧食,他們在大山裏隱藏不會太久,總會回來拿吃的去。”
知縣也想拿他幾個鄉民回去,於是,找了家稍微隱蔽的院子住了下來,叫旗兵鄉勇都隱藏好了,隻想一兩天之內,圖抓他幾個人回去,也算不白跑一趟之意。
一日沒事,到了晚上,果然抓了個回村子的老頭,捆綁在屋子裏,但跑了一個小孩。
知縣害怕那小孩跑回山裏,告訴鄉民前來襲擊,安排旗兵鄉勇埋伏在進村各路入口,一旦見多人來,便要放箭射殺。
他自己也不敢睡,與那道士端端坐在屋子裏,靜候動靜。夜深時候,他覺得有些倦意,又不敢躺到床上去,幹脆挑亮了燈,手裏握劍,眯著眼睛端坐。
忽然聽到門縫裏有窸窸索索的響聲,急忙一看,有一個小人提著刀從門縫裏擠進來,呀!知縣嚇得睜開眼睛。
見那小人到了屋子裏,“嗖!”的變得和平常人一樣高。知縣正要揮刀去砍,見道士已將符咒打出,但那人影子似很飄忽,不能擊中。
知縣急了,揮刀又砍,那人小人急劇變小,又想從門縫鑽走。知縣情急之下,飛刀刺去,刀刺在門板上,紮著小人一隻手,那小人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用牙生生把被刀紮在門板上的手臂咬斷,鑽入門縫裏逃了。
知縣嚇得麵如土色,道士道:“莫慌莫慌,他還要來,待他再來,我誓要把他拿了。”
二人細看那紮在門上斷了的手臂,樣子與人的手臂無異,隻是長了一些黃毛,還發出屍腐味。
被抓的老頭見此,大笑不已,知縣罵他道:“你這刁民,命都快沒了,還笑什麼?”
老頭笑道:“你們這些狗官罪惡多端,就是鬼怪都嫉恨不平,更何況人呢?我笑的是,一會會有大的鬼怪會來,你這狗官命將斷絕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