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孫玥所言,在這場小型談判中,陳雪淞占據著絕對優勢,他自身武力不俗又相對富餘,願意給傷殘的老兵一份工作,並且不要求他參和進即將發生的鬥爭中,這樣的條件讓伊萬諾夫很難拒絕,尤其是他明智地擺出強硬態度的時候——然而對方還是猶豫不決。
“什麼時候改變了注意,來歪柳樹巷十七號找我。”陳雪淞不再多廢話,將酒杯一推起身走人,斷臂的斥候發出幾句略顯失望的嘟囔聲,搶過酒杯將兌水的烈酒一飲而盡。
“前麵的巷口右拐,加快速度小跑,但是不要太快,記著剛才教你的呼吸法,激烈活動之前先調整呼吸和肌肉,你就不會以及之後立即脫力。”陳雪淞從酒館後門出來,忍著惡臭繞過滲汙水的垃圾堆和趴在汙水坑裏打鼾的醉鬼,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地上的嘔吐物、糞便和動物屍體,順著孫玥的指引拐入更加逼仄的小巷。與其說是小巷,到不如說是雜亂無章地堆砌在一起的窩棚之間的縫隙,孫玥給他分析這個探子的方方麵麵,以及由此引申出輪回者團隊的發展策略同時,不忘指示他左拐右拐,在到處都是分叉和死路的貧民窟裏順暢地前進。偶爾有或警惕或惡毒或麻木的目光從漆黑的窩棚中探出,但陳雪淞一概無視,將自己調整成孫悅強調的傲氣而低調的姿態匆匆走過,一副為了某些大人物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而來到貧民窟尋人的中層武士模樣,這種人相對不容易招來麻煩和注意。
“招募這個探子的關鍵不是高工資或者養老保障,隻要殺掉與他接頭的人即可,看到了吧,殺了他。”陳雪淞鑽過一個長滿青苔的朽木門洞,拐到另一條隻容兩人並肩而行的縫隙中,立即發現了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的幹瘦男人,對方看上去隻有三十來歲,滿臉勞苦之色,肮髒的短衣上打著幾塊補丁,但材質厚實還算保暖,背後背著小盾,右腳裹腿綁著一把匕首,手上還有厚厚的老繭——他在光線不足的黃昏時分可看不清這麼多細節,都是孫悅在兩秒內塞進他腦子裏的,讓他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痛。
兩個心懷鬼胎的甘露這同時下了對方一跳,陳雪淞收到的驚嚇則更大程度上來自腦內的聲音,他下意識退了一小步:“什麼,殺了他?”
“恩,現在那個匪幫處於蟄伏狀態,若是探測全城找到他們的耳目太浪費精神力,需要用一點刺激讓他們動起來。你今晚的行動比較顯眼,幹掉這個接頭人之後,匪幫會開始暗地打聽你的消息,露出他們的馬腳。”孫玥的語氣仍然如此平靜而認真,和讓他去招募伊萬諾夫時沒什麼區別。
“明白了。。。殺了他,好的,殺了他。。。”陳雪淞握緊了劍柄,隻覺得口幹舌燥全身僵硬,由於腦海中被教官強行塞進各種信息,比如對手的體型武器衣著肌肉分布走路習慣等等,讓他隱隱作痛的大腦近乎空白。握劍的青年牙關緊咬,發出滲人的嘎吱聲,他不可能也不想拒絕這個命令,一個月之前,同樣是狹路相逢,妹妹幹脆利落地終結了一個人類鮮活的生命,而他因為換個sb衣服,就隻能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陳冰棱忍受殺人後遺症時有多痛苦,陳雪淞現在就有多想體驗同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