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父女倆,一個看書,一個練毛筆字,安靜溫馨。
夏凡一筆一畫寫得認真:吃得下飯,睡得著覺,笑得出來!
寫完這句話,執筆觀望,自我感覺良好。她老爸隔著鏡片瞄了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夏凡美滋滋的問,“老爸,字有進步沒?”
夏爸爸沉吟著出聲:“如果單說這字啊,開始一看吧,這字要倒;細看,要跑;再瞅一眼,這字是要飛了啊。”貶了一通後,又開始給甜棗,“總體來說比以前強些,倒是這話有點意思。”
“是吧是吧,”夏凡有些小得意,補充說明道,“這話是台灣賴建誠先生所說的人生三願,我喜歡!”
夏爸爸微一沉吟,站起身,挽了挽袖子,興致頗高得道:“我閨女喜歡的那我得展示一下,掛到牆上去,以後咱爺倆就按這標準來。”筆走龍蛇,幾個大字眨眼間一氣嗬成。果真在裝裱一番後掛於牆上。一進書房,入目便是這十六個大字,微妙處盡顯人生意境。
搬出去的夏凡每周回家一次。如果是休息天,就早點過來待上大半天;如果不是,就下班後趕過來吃頓晚飯。
一大早趕過來時,剛上樓便看到家門大開,驚慌進屋,以為遭竊,結果一眼望到客廳,隻見老爸悠哉的坐在沙發上,晃著電蠅拍,“放兩個蒼蠅進來。”
夏凡眉毛顫了顫,像樣!
電蒼蠅拍還是夏凡買的。有一次回來,聽老爸說房間開窗戶進來幾隻蒼蠅,總打不著,又嫌殺蟲劑有味道,於是買了這個回來。要說這個可比普通的蒼蠅拍好用多了,一下一個準。好麼,老爸來活了,像個好奇寶寶似的,“拍”不離手,蒼蠅蚊子早已被殺得一個不剩。房間裏除了人,幾乎沒有什麼活物了。
順便跟老爸講了前一陣剛換工作的事,之所以留到現在講,是因為當時夏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別沒幹長再換,彙報不起。這次的工作比站前台更自由了,給一家快餐店送外賣。
夏爸爸邊聽邊想,自己要不要表現出一點相應的驚訝來?其實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告訴他的人叫程凱文。每隔不久,程凱文便很自然的打過來說些夏凡的事,似乎他知道這些一點都不難;而夏爸爸好象也挺需要這種隨時隨地不間斷的通報。兩個年齡段的男人,圍繞夏凡,竟然形成了這樣一種微妙的模式。
程凱文對夏凡的關注,像極了一把及時有效的保護傘,他也確實有這個能力。這點讓夏爸爸對程凱文充滿感激的同時,心裏是不舒服的,任哪個父親需要從一個外人那裏才能了解到女兒的一舉一動,都會不舒服。
程凱文告訴夏爸爸時,這樣說:夏叔,凡凡換工作了,她好象挺開心,她開心就比什麼都好。
最後麵的這句讓夏爸爸一陣窩心,差點繳械投降,完全認可了這個人。可是,不行不行,這個男人與凡凡之間存在太大的差距了,他希望女兒過一種歲月靜好的生活,可這個男人注定是惹人矚目的,程家的勢力地位及社會背景還有那小子的長相也確實招風了些,這樣的人是沒法讓自己及身邊的人享受安靜的。
不是不好,隻是不合適。安穩了一輩子的夏爸爸總結出一點:平平淡淡是真,平平安安是福。
矛盾便集結於此!
以男人的眼光,夏爸爸是欣賞程凱文的,這個人很符合年青有為;但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又有些排斥他,這小子目的太明顯,這讓他替女兒預先感受到了虎視眈眈。
出於父親的責任,夏爸爸覺得有必要替女兒防患於未然的將麻煩解決掉,以除後患。
於是,夏爸爸有次帶些挑明的意思,往另一種關係引領:“你這個哥哥當得很稱職。”做兄妹更牢靠和長久,如果程凱文認同,夏爸爸就真正放心了。
“應該的,”程凱文回答得很巧妙,“對妹妹就要疼愛些,當然,妹妹與妹妹也是有區別的,疼與愛便會不同。”倒真是有個親妹妹的,程琳琳。
夏爸爸有點惱火,程凱文就像一個讓帝王起了殺心的臣子,但恰巧他還有用,於是,殺不得,又不敢重用,深怕哪天,就讓他得了手,帶走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不安中,有一點倒是讓夏爸爸欣慰,就是夏凡有主見,好象從來沒喜歡過這個人,因為倆人從小打的基礎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