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沈星辰本來心裏就有氣,結果現在又被一小丫頭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麵來責備,實在太讓人塔台了。
現在也管不得這丫頭心裏是怎麼想的,隻扔下句“等王媽媽拿錢回來後,再來找我”便大步離開,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留。
小柔的丫鬟在看到自己東家那仿佛逃離般的背影,心裏的最後一抹期許也隨之湮滅。
記得剛來怡紅樓之時,便聽見東家侃侃而談,說每個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哪怕是咱青樓女子,也是值得尊敬的,哪個不是遭了大難才願意來賣笑、賣身?
東家說,以後怡紅樓便是大家的靠山,大家的身份地位都是一樣,沒有強買強賣。有事他來扛,有錢一起掙,沒有人會逼迫誰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隻是而今再來看,卻發現一切都成了空談。
東家還是東家,青樓女也始終是青樓女,這世道哪有公平?都是假的!
好像是什麼東西破碎了,小丫頭隻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那破碎的幻想給抽幹,而今隻能摔坐於廊道上低聲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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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紅樓外,
一輛板車在幾個仆從的護送下,迎著眾人各異的目光,緩緩停穩在門口。
鬧事的五個糙漢聽見動靜,也趕緊出門來查看。將板車上的五口鐵箱子挨個打開,是仔細檢查了一番後,才放掉手中人質。
這一刻,小柔直接虛脫般的摔倒在地,顧不得形象,好似攤爛泥躺在地上。
五個大漢得意的推著車走了,老鴇王媽媽才敢過來將小柔扶起。不過小柔卻眼神冰冷的恨了她一眼,想要抽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使不出力氣,隻得任由她扶起。
而周圍那些看客,看到事情已經圓滿結束,也四散而去。隻是有少數人的心裏升起了邪念,怡紅樓的東家如此軟弱,自己是否也能來訛詐一番?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王媽媽才把小柔扶著往街邊走,是有些悄悄話想要給她講一講。
今天這怡紅樓裏的事情,鬧得可大,而且她這做老鴇的還摻和到了裏頭。東家軟弱,卻也是對外,估計對付起他們這些自家人,肯定是花招多得很。
而且如此軟弱的東家,以後自己撈錢也方便,可不能因為一個小姑娘而把自己的飯碗給砸了。
事情得講明白,不好讓這小姑娘出去亂說。
王媽媽架起小柔,才剛邁出兩步,卻被一人給擋住了去路。
抬頭一看,卻是一臉笑意的沈星辰擋在了自己麵前。
“東...東家,小柔她遭了罪,奴婢得趕緊帶她去瞧個郎中才好。”
王媽媽是這樣說,但沈星辰卻有些厭惡她這虛情假意的做派。若是你真心為她好,便不會為了幾個銅板而不在意她的死活。
所以也不顧王媽媽的反應,幹脆的從她手中把小柔接過。想了一下,還是對王媽媽安慰道:“你是咱怡紅樓的頂梁柱,隻需替本公子照顧好這生意便可,至於其他的事,你也不必操心了。”
說話間,卻又有一輛馬車疾行而來。
馬車急停在怡紅樓麵前,車頭上坐著三個男子。年近五十卻依舊精神奕奕的沈奧一;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沈奧三。除此兩人,還有個負責趕馬車的家夥,他肌肉虯結,神色冷漠,不怒自威。
不用多說,這家夥自然就是沈奧二了。
沈奧三是三人裏麵腦子最活泛的一個,見自家公子攙扶著虛脫無力的小柔,便連忙跳下馬車,幫他將人扶住:“公子,都準備妥當了。”
沈星辰微微頷首,才扭過頭對王媽媽再次叮囑道:“記住,可得把本公子的生意看穩咯!”
說罷,便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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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平縣雖有宵禁,卻隻是針對下半夜而已,現在時候還早,所以街上也是人影綽綽。
沈星辰把小柔送回府上,讓人負責醫治。而他自己,則領著沈家三兄弟去追尋那搶走他銅錢的家夥。
小柔被沈宅的奴仆攙扶著,站在門口望著疾行而去的馬車,久久不肯離去。似是想明白了什麼,臉上的哀怨是有淡去,卻又換上了一層深深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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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平縣,北城門處。
這上半夜,宵禁雖沒有開始,但城門卻是把守得嚴格。
守城士卒,遠遠看見幾個糙漢推著輛裝有許多大鐵箱的板車,頓時心生警惕。
等板車臨近,隊伍中的什長才提著長矛上前,製止了這些人想要通關的想法。
警惕的目光在五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才落到了滿臉絡腮胡的胡彪身上:“你這廝,真當縣城是你家開的,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胡彪倒是不敢生氣,連忙笑嘻嘻上前,與之攀關係:“李大哥,來,咱借一步說話。”
“不借!”
這姓李的什長倒是個剛正不阿的人,是不想與這賊廝牽扯太深,於是很幹脆的便拒絕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