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簡年聽得,有點膽顫心驚。
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卻也從來沒有做出過這麼缺德的事情……烈焰,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詩意依然是被口音困擾,聽得雲裏霧裏的,牽了牽季簡年的衣袖,“她說的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季簡年眸中有些深邃,“嗯。”
當初秦皇俑陪葬那麼多泥塑的士兵都讓人如此膽戰心驚,現在是這麼開明的新世紀,怎麼都會與如此……殘酷血腥!
“她的意思是,當初修建這座地下建築的人,基本上都已經不在了,小孩子的父親是因為在最後幾天完工之前,生了病回家,這才躲過一劫……所以小男孩兒的麻麻知道這個地方就是小男孩兒的父親,也就是你那個建築工地上死去的那個員工告訴她們的?”
“嗯……”季簡年應了一聲,看著對麵農婦和小男孩兒的目光很清明,卻顯得有些沉重。
“那你們是從哪兒進來的呢?”詩意朝著那個農婦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並不是她不友好,而是現在的處境,現在的情況,她已經笑不出來了。
烈焰,竟然可以沒有人性到這種地步……那麼她想要的解藥,想要徹底恢複的身體和記憶,還有希望嗎?
農婦聽懂了詩意的問話,用手指了一個方向,“俺們娘倆是從那兒進來的,現在不知道有沒有因為餘震被封住了,我們之前帶了點幹糧,準備躲個一兩天等救援部隊來了在出去,但是這下麵昏天暗地的,根本就不知道時間……”
詩意深深看了一眼,那個方向,似乎是有光亮,她伸手,又縮了回去,又伸手,如此反複。
在小男孩兒畏懼有些瑟縮地小眼神中,詩意把手落在了小男孩兒的頭上,輕輕摸了一下便收了回來。
然後,她從季簡年背著的書包裏拿出一張紙,一支筆,就著季簡年的後背當書桌,刷刷刷寫完之後,遞給了小男孩兒,“第二天已經過了,你們可以從那邊出去,出去了之後找一輛公益誌願者的車子,坐到A市,到風行或者盛世,把這張紙條給他們的負責人。”
詩意已經盡量用平白的語言敘述了,但是有的詞彙還是顯得晦澀難懂。
農婦仔仔細細聽著,“啥叫公雞自願叫?公雞自己就會叫了?”
詩意扶額,還是耐心解釋道:“是公——益——誌——願——者!”
她一個詞一個詞地說了出來,然後偏頭思考了一會兒,解釋道,“就是那些麵包車,然後上麵有綠色的葉子和紅色的桃心……”
“哦哦,是大好人!我知道他們!”農婦恍然大悟。
然後牽著小男孩兒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大老板是好人,您也是好人,希望你們也可以平安回家!將來需要俺們娘倆的地方,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這麼金庸風!
詩意被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點點頭,將母子倆扶起來,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她和季簡年下來的那個窖井口。
詩意似乎從來就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當你覺得自己捉摸透了她的時候,又會給你突如其來的驚喜,比如,潔癖,比如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