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轉身向那屍骨看去,心中不由一凜,沉吟道:“先前在下在張大哥麵前說你行為舉止古怪,卻真是錯怪了好人,恕罪恕罪。”又想道:“那上君說平陽真人是我父親,當真是無稽之談,十九年前我父親便即經商,日理萬機,又怎會是個道士,況且當時我娘又懷有身孕,更不會來到此處啦,那老不休把我帶到這裏,說有件事與我息息相關,想必是看中了我爹家財萬貫,意圖像對付太原張善人一家那樣,奪人錢財,圖謀不軌罷了,這老不休野心勃勃,亂殺好人,更是滿身銅臭,不值一哂。”念及至此,當即啐了一口。
眼見壁上最後寫道:“餘既錯,怎肯再錯,攜典籍下卷縱身躍入懸崖,僥幸不死。後居於此,與巨蟒為友,練典籍,劍術漸進精湛,驚人天人,無奈出去不得,不能報此大仇,會吾妻,實乃人生大憾,苟且十五載,鬱鬱而終。後世若有人來於此,須盡心習吾劍法,若得出路,滅遼族,尋吾後人,善待之。與劍術馳騁天下,護正義,平江湖,不得有誤。典籍殘卷與巨蟒吞食,須破腹取之,僅此,半須絕筆。”
唐潛看到這裏,頓時大徹大悟,這屍骨果真是半須真人。當下尋到石床前,和屍骨相對而坐。見白骨形單影隻,蒼涼悲壯,不由得對半須前輩大為同情,鼻子不覺一酸,心下憐惜道:“前輩本是維護道義,卻落得錯殺好人,妻離子散,更是孤獨十五年,鬱鬱而終,真是悲慘至極。”當即忍不住抓了屍骨的手腕,輕聲安慰道:“前輩也是聽信謠傳,最後才錯殺好人,這也怨不得你,那山越族雖不是野人,不過我看那上君古怪不可理喻,也不會有什麼好心思,前輩無需再自責了,前輩猶且幸運,跳崖尚且不死,更以巨蟒為友,也不至於孤孤單單十五年,在下卻悲慘至極,我願與它為友,它卻一心吃我,佛祖大慈大悲,割肉喂鷹雖疼,但疼不至死,我若隻身出去,蟒爺自然毫不商量,立刻便生吞了我,這樣想來,前輩也比在下好得多了。”
當下又想到半須前輩石刻上所說,他日若有人落到這裏,須盡數習得前輩高超劍法,滅遼族,尋其後人,善待之。唐潛沉吟道:“我隻喜好遊山玩水,食盡天下美食,於內功劍法並無愛好,殺人更是不敢,不過我若違背了前輩的意思,辜負了前輩滿腔期望,前輩定然不高興,這可如何辦才好。”想了想,當下說道:“前輩歸去多年,在下一介書生,平日裏殺雞都不敢,更不懂得任何一招一式,現下也無人親自傳授於我,叫我如何練習這劍法,況且金滅遼國數年,前輩如若得知大仇得報,必然欣喜不已,在下雖恨蕭如風入骨,卻自問殺他不死,那老不休惡有惡報,終無善果,前輩大不必記掛於心,前輩若不嫌棄,在下願在這裏日夜相伴,為前輩點燈守候,悉心照顧。”
抬眼見屍骨安詳,默然無聲,唐潛當即微笑道:“前輩默認就是答應在下了,這可好極了,多謝前輩。”當下緊緊握了握半須真人的手骨,說道:“在下如若全身出得此穀,絕不負前輩所托,尋你後人,引至錦繡島,錦衣玉食,妥善安置,至於護正義,平江湖,在下也畢當竭盡全力,義不容辭。”
正說的起勁,又念及出此穀希望渺茫,外麵有巨蟒守候,所幸不敢進來,不過自己也不能貿然出去。洞中更無清水食物,呆在這裏不出三五天便即餓死。
如此想著,思緒紊亂,身心疲乏,當下也不再去想了,怔怔的看著身前的屍骨,低聲說道:“前輩的遺願,在下畢當好好思量一番,待想到方法再給前輩答複,此時已至深夜,前輩便好好歇息,在下不便吵鬧,再打擾前輩。”
唐潛當下怕冒犯到半須前輩威嚴,也不敢和前輩共睡一床,當即走開,在石床前又拜了幾拜。接著尋到石凳前坐下,將火把扔到身旁火堆裏,感覺尚有些許涼意,當下又加了不少枯枝樹葉,火苗越燒越旺,唐潛當即趴在桌上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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